第6章 召見(2 / 2)

說就說唄,她又不會掉塊肉。

風平浪靜這幾日,更加堅定了溫窈要遠離容翦,遠離後宮眾人心。

可到底該怎麼才能遠離呢?

這日午後,溫窈用過午飯,坐在花廳廊下,瞧著竹星和南巧在合力移植一株茉莉花。

兩人一邊乾活一邊交談。

南巧:“咱們長信宮,寬敞是寬敞,就是花草太少了。”

竹星:“我也覺得,其實這塊地空著怪空曠,可以多移植些花花草草,既漂亮,又不覺得單調,豈不是很好?”

采玉捧著茶從兩人身邊經過,笑著道:“南巧姐姐和竹星姐姐是打算做花匠麼,這一大片都種上,可是要好些日子忙活呢。”

竹星笑著回她一句:“我就愛種些花花草草,主子也很喜歡呢,要是能再種點菜就好了,以前在家時候……”

她話沒沒說完,就被南巧拍了下。

竹星吐了吐舌頭,把種菜揭了過去,繼續說種花花草草事,還朝秋文詢問,哪裡可以移植些花草來。

起初溫窈也覺得竹星是在宮裡悶得無聊了,沒太在意,便閉上眼打算眯一會兒,還沒睡著,腦子裡突然靈光一閃。

對啊!

她睜開眼,直接從躺椅上站了起來。

突然舉動把正在小聲商量著種些什麼花怎麼種竹星和南巧嚇了一跳。

“主子?”竹星扔了手裡鏟子,跑了過來:“怎麼了?可是身體不舒服?”

她現在對主子身體可擔心了,生怕再像之前似,不小心就在床上躺了那麼多天。

其實她不知道,溫窈之所以病了那麼久臥床那麼多天,是因為心裡壓著事,故意裝,想看看她生病時,宮裡會是個什麼反應。

現在看,結果還不錯。

不過她不能再這麼被動下去了。

上次可以說是意外,可容翦喜怒無常,保不準還會有下一次,她還是儘早打算比較穩妥。

“更衣,”她對竹星說:“我要去華陽宮。”

竹星不明所以,但還是聽話地跑去洗了手上泥土,過來伺候她更衣梳妝。

“這個時辰去華陽宮,”南巧想得比竹星多一些,一邊幫她梳頭,一邊問:“主子可是找慧妃娘娘有事?”

溫窈沉默片刻,還是把自己打算給南巧和竹星說了。

有些事不說不行,而且她們兩個是她最親近人,在這宮裡,她們主仆三人就是一體,不說清楚自己打算,萬一遇到點什麼情況,怕她們都反應不及。

當然她沒有說這個世界是一本書自己是穿越來容翦是個炮灰暴君……隻說後宮生存艱難,她不想爭寵,隻想偏居一隅安安生生過日子。

這話對於在草原長大,崇尚自由南巧和竹星來說,都太過驚世駭俗了些。

雖然進宮時間不長,但南巧和竹星也實實在在經曆了一番人情冷暖。

初初那幾天,內務府也好,尚衣局也好處處都緊著他們長信宮,這些天,態度可是冷淡得很,就差拿鼻孔看人了。

雖然依然不是很能理解溫窈做法,兩人到底是跟主子一條心,也都聽從了她吩咐,保證不會露餡給她惹麻煩。

到華陽宮時候,慧妃正和孟昭儀還有江、寧兩位婕妤在亭裡品茶。

見溫窈主動上門,四人神色各異。

慧妃笑著讓溫窈免禮:“溫妹妹身子現大好了?昨兒我還說,過幾日要去看看溫妹妹呢。”

這不過是客套話,連竹星現在都能聽懂了,溫窈隻靦腆一笑:“有勞慧妃娘娘記掛了,現在已經大好了,想著今兒天氣好,又怕來早了擾了娘娘清淨,便這會兒子過來給娘娘請個安,謝謝娘娘對嬪妾病中照顧,還有三位姐姐美意,嬪妾也在此謝過。”

景昭儀和寧婕妤都客氣一笑說:“自家姐妹,不用客氣。”

江婕妤吃著核桃仁,笑了一聲:“溫妹妹有聖上關懷體恤,想來大好也是早晚事,妹妹今兒來給慧妃娘娘道謝,就是不知可曾謝過聖上了?”

她說著,笑容越發明豔:“妹妹病中,皇上也是關心得很呢。”

溫窈在心裡歎了口氣,這個江婕妤長得這麼漂亮,怎麼這麼小肚雞腸,還這麼善妒。

容翦要去看她,她攔得住嗎?

關鍵,她敢攔嗎?

大豬蹄子做事,也能怪到她身上?長得這麼漂亮,怎麼可以這麼不講道理!

她麵上裝作有些受寵若驚,也有些不知所措,但眼神很誠懇:“皇上政務繁忙,嬪妾不敢前去打擾。”

她本就長著一張清純出塵臉,又特意對著鏡子練過眼神,是以,裝得特彆像。

又懵懂,又單純,還無害,讓人看了都不忍心多苛責。

果不其然,見她這個樣子,江婕妤擠兌話,便沒有再說出口,隻是在心裡無語,沙利王送了個這樣女人進宮,也不知道打什麼主意。

想到這裡她又看了溫窈一眼,忍不住在心裡輕嘖一聲,這樣性子,在這宮裡能走得長遠?

慧妃把話接過去,端得是賢良淑德:“皇上政務忙,不常進後宮,本宮和眾位妹妹自然是要以皇上為重,大家和諧共處,也免得皇上煩擾。”

幾人應和了兩聲,溫窈覺得時機差不多了,便起身衝慧妃行了個大禮:“慧妃娘娘,嬪妾有一請,不知道可不可以說。”

慧妃麵上有些驚訝,但卻穩穩坐著沒動,隻看著溫窈道:“溫才人這是為何,快快起來說話,什麼事情,非要行這麼大禮。”

說著她示意蘭兮去扶。

溫窈沒動。

蘭兮也隻是虛扶了一下,見沒扶起來,便也就不管了,隻在一旁站著。

“嬪妾有些羞愧,”溫窈紅著臉道:“但想著,娘娘和諸位姐姐都待嬪妾這般好,嬪妾、嬪妾……”

溫窈特意把慧妃和其他眾人分開而論,果然大大取悅了慧妃,慧妃笑了笑道:“你但說無妨,若是有什麼請求,本宮也自然儘力滿足你。”

要就是這句話。

溫窈臉又紅了幾分,十分不好意思道:“嬪妾在家時便喜好種些花草果蔬,養些貓貓狗狗,小雞小鴨,這些日子到了宮裡也甚想得慌,可又怕在宮裡養這些,擾了娘娘和眾位姐姐清淨,娘娘和眾位姐姐待嬪妾這般好,嬪妾若真擾了姐姐們清淨,心裡實在有愧,就想請娘娘做主,可否讓嬪妾遷居彆宮,離得遠了些,就……就打擾不到娘娘和眾位姐姐了,要不然,嬪妾真是覺都睡不踏實。”

這番話,不僅景昭儀江婕妤她們臉色變了,就連慧妃都麵露驚詫。

皇上本就不怎麼進後宮,偶爾也就是逛禦花園時候能碰上,長信宮雖然離禦花園不算太近,但位置也算挺好了,遷居彆宮,主動要求離眾人遠著些,這跟自己斷自己後路有什麼區彆?

慧妃斂了驚訝,隻做不解:“溫才人可是決定了?”

溫窈抬頭,一臉認真地看著慧妃:“嗯,為了不擾到娘娘和眾位姐姐,我願意搬遠著些。”

她目光太過純粹,表情太過純真,看得慧妃都不知道要說她是天真單純,還是要說她愚蠢短視。

不過她既然願意搬得遠著些,對她來說,也是好事,少了一個最優可能爭寵,她自然樂見其成。

慧妃捏了捏額角,故作沉吟:“這事,本宮得考慮一下……”

話音未落,她便看向了景昭儀:“景昭儀覺得呢?”

乍然被問到景昭儀愣了一下,而後笑道:“溫妹妹本就與咱們姐妹生活習慣不同,旁事,娘娘也許不了她什麼,單單遷居彆宮,好成全她種花弄草養貓狗雞鴨愛好,卻是不難,不然娘娘就允了她罷,看溫妹妹這麼招人憐惜,娘娘就當是多疼疼她了。”

江婕妤在心裡冷笑一聲。

明明是巴不得溫才人趕緊滾得遠遠,不和她們爭寵,偏偏要說成是成全她,虛偽。

當然了,她雖覺得景昭儀虛偽,但也不會去勸溫才人。

她自己主動提出要搬遠一點兒,又不是她逼她,她也樂得少個勁敵。

不過現在看,這溫才人腦子不好使,把她列為勁敵,是有點太高看她了。

在景昭儀和寧婕妤勸說和溫窈目光灼灼懇請下,慧妃終於勉為其難地點了頭。

慧妃想了想道:“你既是喜好那些個,本宮既允了你,就給你挑個大一些宮殿,也方便你施展,可好?”

溫窈一臉期待和感激地點頭:“謝娘娘恩典。”

“本宮記得鬆翠宮,占地頗廣,那邊還種著鬆柏,一年四季常青,估計你會喜歡,就是離得稍遠了些。”

溫窈大喜,就是要遠著些,越遠越好,最好遠到容翦和這些妃嬪都想不起她來才好。

她一臉開心地點頭,像個得了特大恩典孩子:“遠些好,遠些就不會擾到娘娘和眾位姐姐清淨了,嬪妾也可以放心大膽地侍弄那些個了!”

要不是溫窈表情實在太過懇切,江婕妤都要嗤笑她一聲傻子。

寧婕妤和景昭儀是真在心裡笑出了聲。

之前還當這溫才人是個有手段,敢情竟然是個這樣單純蠢貨。

蠢得她們都不好意思了。

溫窈感激讓慧妃麵上笑也更真誠了些:“那這兩日本宮就吩咐人去把鬆翠宮給你收拾出來,你好儘早搬過去。”

溫窈一臉開心:“謝謝娘娘,早些過去,我也可以早些開動了,再晚些,就趕不及在夏天吃果蔬了。”

寧婕妤到底沒忍住,笑出了聲。

她一笑,景昭儀也掩唇笑了。

江婕妤有些無語,想笑吧,又覺得笑一個傻子很丟份,不笑吧,溫窈行為確實蠢得令人發指。

末了,她隻牽了牽嘴角。

解決完這一大事,溫窈便以要回去收拾一下為由告辭了。

行了禮,轉身從華陽宮離開時候,夕陽正好,金燦燦餘暉籠著大地,火燒雲映紅了半邊天,美絕倫。

晚風吹動溫窈發絲,在華陽宮華麗宮殿飛揚,一如她此時心情。

而身後那四位,每個人臉上都寫著兩個大字:傻子!

出了華陽宮,溫窈就沒再忍著喜色。

再加上,這本就是她自己求來‘恩典’,她越高興,真實度就越高。

南巧和竹星其實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可高興,但看主子這麼開心,兩人想了想,覺得也許這也算不得什麼壞事,便也跟著高興起來。

回到長信宮,溫窈就把這事先跟秋文說了。

雖然慧妃允了,可到底也不是板上釘釘事,先跟秋文說一下,也好讓她有個心理準備。

秋文一聽她要搬去鬆翠宮,臉色就變了。

“主子,”秋文白著臉道:“你可知鬆翠宮是何地方?”

溫窈心道我當然知道,但麵上她還是裝作單純模樣,眨眨眼道:“知道啊,是個很大,很適合種田宮殿,離宮裡眾位姐姐也遠,就不用擔心會打擾到她們了,我很感激慧妃娘娘安排。”

聽她這話,分明就是什麼都不知道,秋文臉色更難看了:“主子,那鬆翠宮,雖然名字起得好聽,但遠離承乾宮,不僅如此,離後宮妃嬪群居宮殿也相距甚遠……”

溫窈心道這麼好嗎,麵上依然單純地眨眼:“我知道啊,所以我才感激慧妃娘娘。”

秋文:“……”

見主子怎麼都說不明白,秋文遲疑片刻,隻得說了實話:“先帝爺在位時,鬆翠宮其實是被當做冷宮來用!”

溫窈:“……”這麼好嗎!

“那豈不是平常也沒什麼人會去那邊?”溫窈問道。

見主子終於有點開竅了,秋文鬆了一口氣:“何止平常,一兩個月都不會有人去那邊走動。”

言外之意,真去了那裡,就真和聖寵無緣了,到時候皇上還記不記得你這個人都不一定。

溫窈卻在她驚恐目光中滿意地點頭:“那很好啊,這樣不僅驚擾不到眾位娘娘,也驚擾不到旁人了,我可以放開了種田了。”

秋文:“……”

她做最後掙紮:“主子,您若真搬去了鬆翠宮,就跟被打入冷宮無異,以後想再回來就難了。”

溫窈裝天真裝得都有點累了,她點了點頭,最後對秋文道:“我知道,我誌不在此,也實在丟不下種田愛好,讓你們跟著我去那樣地方,實在委屈了你們,你們可以放心,當時候我會跟慧妃娘娘請示,讓她再安排你們去彆宮殿任職。”

雖然隻相處了幾日,秋文還是挺喜歡這個主子,待下寬厚,脾氣也好,是以,聽她這麼說,她眼睛不禁紅了。

溫窈拍了拍她手,笑著說:“你去同他們說一下,也好有個心理準備,到時不想去,我肯定會跟慧妃娘娘請示,讓她給你們重新安排。”

秋文心思複雜地嗯了一聲,這才轉身出去。

她一走,溫窈就搓了搓笑得有些僵硬臉頰。

裝純真真太累了。

不過一想到馬上就可以遠離容翦,遠離後宮這群心思複雜美人兒,溫窈又開心起來。

可惜,她這開心還沒過夜,承乾宮便來了人,宣她去承乾宮回話。

溫窈正在盤點自己細軟,想看看自己到底有多少資產,以後在冷宮日子要怎麼過,剛盤算了一半,就聽到南巧說,皇上派了人來宣她去承乾宮回話,她一慌,剛盤算了一半賬目就亂了。

承乾宮小太監催得急,溫窈隻得匆匆換了套衣服,簡單梳了個發髻,就忙出了宮。

因為不知道容翦突然宣自己到底是為著什麼事,她給南巧使了個眼色,讓她去跟小太監套套近乎,看能不能問出些什麼。

南巧比竹星穩妥機靈多了,她借著說天氣,同那傳話小太監並肩,把一枚金子塞進他手裡。

小太監雖急著複命,但路上說話不說話,都是需要這麼些時間,得了金子,他也沒再繃著個臉,但也沒有過度討好溫窈,隻擰著眉頭:“皇上動了大怒了,到底為著何事,奴才也不清楚,才人等會兒謹慎著些回話罷。”

聽他這麼一說,溫窈心裡就咯噔了一聲。

小太監既開了口,就斷斷沒有不願意給她這個麵子意思,可話卻說成這樣,這說明,等會兒,她要不好過了!

這一路溫窈都在琢磨,容翦突然宣她,到底會為著什麼事。

她仔細回想這些日子所作所為,除了待在宮裡,頂多也就是去了兩趟華陽宮,一趟清和宮,根本沒有不妥地方。

難道是她要搬去鬆翠宮事,被容翦知道了?

但也不對啊,容翦又不進後宮,她搬去哪裡有妨礙嗎?而且後宮諸事,不都是由慧妃和錦嬪做主嗎?

揣了一肚子心思,終於到了承乾宮。

她一到,太監總管安順便沉著臉道:“溫主子,您可來了,皇上正等著呢。”

不知道為什麼,溫窈心裡莫名就緊張起來。

這是她第一次來承乾宮,剛踏進殿內,便覺得脊背生寒,還不等她行禮,容翦寒涔涔嗓音便從她頭頂傳來:“聽慧妃說,你要請旨搬去冷宮?”

溫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