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生疼(1 / 2)

看著一身黑站在濃霧裡的容翦, 溫窈愣了一後,第一反應就是,她看錯了!一定是跑路太累了出現的幻覺!

可她使勁眨了眨眼, 容翦是在那兒站著, 看她的眼神更深沉了。

溫窈:“……”

?麼快!

容翦是魔鬼嗎?!

她僵在那兒, 滿心惶惶。

現在跑的話來得及嗎?

前進的路被堵了,她要跑就隻能轉身跳江了……

不不不, 不能跑。

她勉力穩住心神, 腦子飛速轉動。

容翦都能神不知鬼不覺追到這兒來, 正正好把她堵在碼頭, 分明早就把她的行蹤摸得一清二楚。

明著看,眼前隻有他一個人,暗地裡肯定早就安排了不少人。

現在跑,除了自討苦吃, 沒有任何意義。

可現在讓她束手就擒,她真的好不甘心。

她才跑出來多久?滿打滿算也就十二天!她才剛到揚州!連城區都沒進就被堵在碼頭了!她的出逃是個笑話嗎?她路上遭的罪吃的苦, 提心吊膽, 吃不睡不著,都是老天爺在耍她嗎?

容翦?個眼神盯著她, 是、是打算砍她腦袋泄憤嗎?

她緊緊盯著他, ?會兒彆說跑了,連動一都做不到。

從宮裡出來這些天,他數次想過,找到她, 第一句話要說什麼,是平心靜氣勸她跟他?去,是發火, 教訓她,一個人不可以亂跑。

但真找到人了,卻發現根本不是那回事。

容翦論如何也想不到,?不到半個月,她居然就把自己搞了?個樣子。

灰頭土臉。

一身粗布麻衣,一條抹布一樣的頭巾遮住了半張臉。

就剩那雙眼睛?往日一樣清澈警惕了。

尤其是,看到他,她心裡竟然還在嘀咕著,眼下?個情況,她是跑是束手就擒。

跑?

她對他到底哪裡來的?麼大的不滿?

哪怕她最後決定不跑了,都隻是因為跑不掉,而不是因為他不遠萬裡找來了。

容翦快氣死了。

那句‘來接你?宮’他怎麼都說不出口。

兩人也不說話,就站在霧氣裡遙遙相對。

隨著時間的推移,太陽出來了,濃厚的霧氣緩緩消散,兩人的身形也越來越清晰。

等視線更清楚了點,溫窈才看清,容翦身上的玄色衣衫看上去皺巴巴的,一點兒都沒了往日裡帝王的矜貴。

肩頭和衣擺處,被水汽洇濕,顏色比彆的地方要深一些,不站上一個時辰,絕對達不到這種效果。

溫窈突然有點說不出的難受。

就在她猶豫著,要不要走過去時——

“過來。”

容翦沙啞的嗓音,透過清冽的霧氣傳過來。

溫窈:“……”

她愣了一,剛剛因為太過震驚,都沒來得及怕,?會兒聽著他語氣裡的咬牙切齒,她突然就怕得不行。

容翦看著她,眸色越來越沉,臉也越繃越緊。

幾個呼吸間,他擰著眉,裹著一身低氣壓抬腳朝她走去。

溫窈:“………………”

她一動不動,死死盯著不住朝她走過來的容翦,雖然全身的警惕提到了最高,連心也跟著提起來,但四肢卻根本不聽使喚。

彆說跑,她連動一都做不到。

越走近,容翦臉色越難看。

血絲遍布的雙眼,烏青的眼底,乾裂的唇……

十二天!

十二天她就把自己搞?麼慘!

容翦心口,又漲又悶,幾欲窒息。

他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氣的,是疼的。

看著她明顯驚懼的目光,容翦是竭力平複了一情緒。

他伸手去牽她的手。

全身僵硬的溫窈,總算恢複了些許知覺,她下意識躲了。

容翦手牽了個空。

他眸色微頓,心尖都跟著抽了。

片刻後,他再次伸手,直接把她的手抓在了掌心。

他沒說話,順手接過她肩上的報複,便牽著她往前走。

溫窈僵硬地跟在他身後,沒問,也不敢問。

他本就對她的肢體反應很敏感,?會兒更是清晰無比。

他差點忍不住問她,到底在怕什麼,他有那麼可怕嗎?

可他到底是忍住了。

他?會兒心情很不好,情緒起伏也大,他怕他開了口,會控製不住。

等溫窈從全身僵硬的狀態中緩過來時,兩人已經走了很遠。

她小心翼翼看了眼,現在兩人正在一條很深很長的巷子,除了他們,再沒旁的人。

剛剛從碼頭走過來的路上,也沒碰到一個人。

看樣子是提前清了場,專門在碼頭堵她的。

她悄悄抬眼,視線掠過容翦緊繃的頜,便趕緊又收了?來。

他到底是怎麼找過來的?

?一路,她馬不停蹄,誰都沒告訴,不說天、衣無縫,可在她上岸的時候,堵個正著,?一點兒都不科學,容翦在她身上安追蹤器了?

追蹤器都沒?麼快吧?

容翦一邊調整自己的情緒,一邊聽她在心裡嘰嘰咕咕。

哪怕所有的事都證明了她謹慎,且一路不停,?會兒聽到她親自認證,容翦心裡是很不舒服。

就那麼迫不及待要逃離他?

巷尾。

一座素樸的宅院。

門開著,容翦牽著她的手直接進去。

院子和外麵看著並無任何差彆,內裡也很素樸,但卻莫名給溫窈一股窒息感。

都不用問,她就能確定,?院子,定然被數雙眼睛盯著,連隻蒼蠅都飛不進來,也飛不出去。

院子裡的石桌上放了盆清水,盆上放著一方乾淨帕子,容翦把手裡的包袱放到一旁的石凳上,鬆開她的手,拿起帕子,在水裡洗了洗,而後遞給她——

“擦擦。”

全程盯著他的手的溫窈:“……”

她頓了片刻,伸手接過。

都這個時候了,矯情是沒用的,她便臉上用來偽裝的粉勸擦掉了。

那層比礙眼的水粉總算被擦掉了,看著她原本的樣貌一寸寸出現在視線裡,容翦布滿陰霾的麵色也稍稍明朗了些,但他神色依然不是很好看。

粉擦掉後,她氣色看著更差了。

容翦忍了又忍,到底是沒忍住,他咬牙問她:“你?些天都不睡覺嗎?”

正在擦臉的溫窈手上動作一頓,她抬眼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對上他怒火翻騰的眸子,又馬上垂眼,輕聲道:“睡。”就是睡得少。

容翦:“……”

他覺得那股鬱氣更濃烈了,快把他胸膛堵炸了。

他抬手拿掉她腦袋上礙眼至極的抹布頭巾。

因為動作有點粗魯,溫窈稍稍抖了。

容翦直接把那抹布頭巾扔到了地上。

溫窈:“……”頭巾惹你了嗎?扔頭巾乾什麼?花兩個銅板買的呢……

容翦怒氣衝衝瞪著她。

溫窈也不敢抬頭,更不敢去撿她的頭巾,就咬著唇站在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