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血封酒海(1 / 2)

民國小商人 愛看天 8240 字 3個月前

白明禹最不耐煩這樣的, 擼著袖子就要上去,謝璟攔他:“彆在學堂鬨事。”

白明禹瞪著前頭的人,頭也不回:“知道, 我就是去同他講講理!”

他這麼說, 袖子都沒放下來,謝璟也不敢讓他過去, 正好先生抱著書進來, 好歹是先把人按住坐下了,兩邊沒鬨起來。

這位老先生講課和白明禹說的一般,枯燥無趣,果然半堂課之後先生自己睡著了。

白明禹在教室坐不住,抬頭瞧見最前麵一排埋頭用功念書的王敬秋更是心煩,低聲問了謝璟:“噯,你走不走?我可不在這待了啊。”

謝璟略想一下,跟著他一同出去。

白明禹眼不見為淨,出來族學心裡稍微痛快了那麼一點。

謝璟跟在他身邊,一邊走一邊問他:“二少爺前幾天怎麼跟人鬨起來了?”

白明禹撇嘴:“瞧他不順眼唄。”

謝璟笑道:“這也難得, 你以前從不在院子外頭亂撒氣,一定是那人說了什麼或者做了什麼, 惹到你了對不對?”

白明禹聽他這麼說心氣兒順了不少,跟謝璟勾肩搭背走在一處,“我就知道你跟我好, 換了旁人我都不告訴他,”他壓低了聲音小聲道,“這段時間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老有人找我麻煩,起初我以為是無心的, 可這次數多了,我又不傻,逮著一個問上幾句就問出來了呀!”

“怎麼回事?”

“還不是因為壽禮鬨的。”白明禹道:“前些日子九爺不是當眾送了壽禮,那幫人被那十五萬壇子酒水的訂單給饞得轉了圈,自己咬不到肉,就在家裡亂嚼舌頭,有什麼樣的老子就有什麼兒子,自己家裡頭瞎說就算了,還敢跑到學堂當我麵兒說,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謝璟冷了臉:“那人說九爺了?”

白明禹搖頭:“那倒沒有,給他一百個膽兒也不敢,說我大嫂方玉柔。”

白明禹和那個方繼武的私仇說起來也簡單。

方繼武說起來,還和白家沾著親戚。

黑河方家有獨門釀酒手藝,方家老爺早年留洋歸來,又改良了家中秘方,也不管族裡那些陳舊迂腐的規矩,愣是把一腔心血創建而成的酒廠和秘方都交給了女兒方玉柔。等到女兒結婚嫁入白家,白方兩家更是親如一家,一起興辦酒廠,把生意越做越大,省府白九爺來之前,他們已在黑河建成三家酒廠,規模在當地算是數一數二的了。

方老爺不在乎舊式規矩,隻娶一妻,財產儘數傳給獨女方玉柔。這方玉柔也爭氣,加上白家也開明支持她做女掌櫃,她在黑河酒廠和丈夫白明哲夫唱婦隨,一個管理生產,一個推銷運輸,生意做得十分好。

黑河酒廠盈利頗豐,讓方家族裡其他人看得眼熱,如今更是不得了,十五萬壇酒水的訂單一出,眼熱就變成了明晃晃的嫉妒。

這其中,以方老爺的弟弟方吉安為最。

方吉安此人正是方繼武的父親,他和方老爺是親兄弟倆,雖說分家之後自己也有個釀酒小作坊,但和黑河酒廠是遠沒法比的,他早些年也被族裡的長輩蠱惑過一次,曾經抱著兒子打算送去大哥家中——大哥家隻有一個女兒,而他卻有三個兒子,這還是特意精挑細選之後,選中了方繼武這個最聰明伶俐的讓大哥收養。他覺得這是一份好事,大哥百年之後也有人處理喪事,而且娘家也算是有人了,以後方玉柔受了什麼委屈,還有個兄弟能幫她出頭。

但孩子送去一天,當天晚上就被送回來了。

方老爺發了話,說他攢下的這些不用旁人惦記,已寫了字據,打他這輩兒起男女都一樣,家產儘數給了閨女方玉柔。

方吉安臊地滿臉通紅,又惱又怒,也有過幾年不上門的時候。

但慢慢的孩子們長大了,花銷也多,他就一個小作坊養家實在辛苦,諸多事宜仰仗大哥,方老爺那邊顧念他是胞弟給了點兒照顧,兩家好歹是慢慢開始走動了。

眼瞅著過了幾天好日子,方吉安去給白家老爺拜壽的時候,冷不丁瞧見那位九爺送的三份賀禮,心裡又開始不是滋味了。

他心裡不舒坦,在家裡沒少喝悶酒說喪氣話,直念叨當年分家偏心,把釀酒的秘方儘數給了長子,他什麼都沒落下,如今全便宜了外人。

說的多了,他家裡的孩子就信了,跑去學堂嚼舌頭。

白明禹道:“這方家孩子忒多,也不知道怎麼想的,一氣兒生了七八個,嚼舌頭那幾個年紀小,拎起來都沒我肩膀高。”

“沒動手打人吧?”

“沒啊,你是知道的,我大哥給我定了規矩,不能打年紀比我小的,那一幫裡也就方繼武跟我一般大,我就過去罵了兩句把他書桌掀了。”

“那方繼武……”

“沒打,小爺一根手指頭都沒動過他。那人跟王敬秋一樣,一對兒小白臉兄弟,瘦的竹竿一樣,整天隻知道念書。”白明禹嘁了一聲,不屑道:“而且我大嫂也囑咐了,讓我在族學多照應他們點,這也就我大嫂發話,換了旁人我早上手打一頓了!方家那幫子親戚當初還是托了我大嫂的關係才能進族學呢,吃裡扒外的東西。”

謝璟想了想,又問:“方繼武這人怎麼樣?”

白明禹雖然霸道了些,但講話也公平,皺眉道:“跟王敬秋差不多吧,讀書挺好,書呆子一個,平日裡話都沒半句。”二少爺老大不情願,但還是拖長了音道,“我打問過了,這回嚼舌頭裡的人沒他,可那都是他弟弟妹妹,我掀翻他一張桌子也不虧吧?”

謝璟抬眼看他。

白明禹臉拉的長:“甭想讓我去低頭啊。”

謝璟搖搖頭:“我是覺得這事兒蹊蹺,解鈴還須係鈴人,麻煩二少爺幫我解惑。”

東郊巷口,茶樓。

謝璟要了二樓靠窗的包間,正用手撐開一條窗縫往外看。

白明禹坐在一旁喝茶吃瓜子,他耐性不好,坐了一陣就有些坐不住,站起來湊到謝璟旁邊一邊順著他視線往外看一邊問道:“噯,小謝,看了半天了,瞧出什麼沒有?”

謝璟搖頭,沒吭聲。

白明禹挨著他坐下,托腮問道:“你剛不說要找出打方繼武的元凶嗎?”

謝璟道:“快了。”

“他還能自己蹦出來不成?”

“剛才我們來的時候,我讓人在學堂放話出去,就說你帶了東院的人晚些時候來東郊查看,要給方家一個交代。那些人在這條巷子裡打了方繼武,聽到之後肯定會再來瞧瞧漏下什麼痕跡。”

白明禹哦了一聲,很快又道:“這方繼武也是笨蛋,怎麼挨了打也不知道看清楚?”

“套了麻袋,自然認不出是誰。”

白明禹覺得他說的有道理,也跟茶樓老板要了一隻麻袋,捆在自己腰上,謝璟看他一眼,並未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