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偏心(2 / 2)

民國小商人 愛看天 8282 字 6個月前

孫福從懷裡掏出一封書信,遞過去道:“這是九爺給您的書信,二少爺看過之後,收拾一下,可以回去了。爺說您這幾個月做得不錯,也著實辛苦,喊您回家過年。”

白明禹道:“我不!這才剛上手,大把的錢不賺,回家過什麼年啊!”

孫福勸道:“二少爺,這買賣不是長久之計,禁令越嚴,時間越緊,您還是聽九爺的話吧。”

白明禹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他有些掙紮,但拿著信的時候,垂眼看到上麵熟悉的字,又覺得心窩裡熱乎乎的。

九爺擔心他安危,是以把他叫回去。

他在邊境,接觸的人有限,打探到的消息也有限。

九爺雖在河對岸,但有省府總督的情報網,知道的自然更多。

這買賣,估計也做不了多少時日了。

白明禹心裡雖不舍大把銀元,但還是聽話,收拾了行李,準備折返回黑河。

他回來的時候,按照九爺信中囑咐,把所有銀幣都換成了金條,俄國商人手頭現金不足,也準許對方用貨物抵擋,除了盧布,怎麼都可以,尤其以一些珍貴馬匹、鹿茸為佳,開的價格也十分厚道。

那兩個俄國商人也樂得如此,他們稱鹿茸為“潘蒂”,每副鹿茸30盧布銀幣,如果鹿茸很大,白家商隊則付60盧布。

白明禹回來的時候,帶了兩船貨物,裡頭以皮革、膏油、皮料和鹿茸居多,馬匹則在貨輪下放的船艙中,皆是大宗購入。

他帶回來的貨物其實是幌子,真正有分量的,還是幾箱金條。

這幾個月沒有白忙活,收獲頗豐。

船行進至一半,忽然看到江麵上隱約有一艘貨船駛來。

掌舵的船老大眼尖,經驗也豐富,高聲喊道:“換旗!換俄旗!”

船上水手應對迅速,幾乎是趁著江麵上霧氣還未散儘,就已更換完畢。

對方那艘“貨輪”速度很快,輕飄飄沒什麼分量,老遠看到他們旗幟略猶豫片刻,就調頭開走了。

白明禹不懂,但也感受到船上緊張氛圍,上前問道:“這是出了何事?”

船上人說:“剛才那是日本人的船,這些東洋人實在是可惡的很,他們知道烏篷船多是咱們這邊的商戶所有,瞧見就打劫,今日多虧是白家的輪船汽船,上頭又掛了俄旗,他們以為是俄國的船隻,不敢亂來。”

白明禹道:“為何掛了俄旗就可避過?”

對方撓了撓頭:“這,這小的也不是很清楚,大概是有什麼章程,反正這條水道上隻準中俄兩國船隻航行。”

船上有東院的人,聽到對白明禹解釋道:“俄國人想占航線,不會讓日本商人的船上來,見了他們就開炮,時間久了日本人怕他們。”

白明禹聽了心裡不是滋味。

一連幾日悶悶不樂。

到了黑河岸邊,換乘馬車一路帶著貨物呼嘯回去商號的路上,白明禹才略微恢複了一點精神。

他掀開馬車布簾,寒冬的風卷著鹽粒一般的雪撲在臉上,讓人忍不住眯起眼,連呼吸都凍住一般。

白明禹小心吸了一口冬日曠野裡的氣息,心裡淤積了幾日的那口悶氣才緩緩吐儘,他看到熟悉的地方,心裡暢快了些,看了周圍銀裝素裹的土地,又摸了摸手邊的幾隻大木箱,一顆心慢慢踏實下來。

終有一日,他們的船在江麵行駛,不用再換他國旗幟。

黑河,白家商號。

今日商號裡格外熱鬨,白明禹的車隊從一上岸,就被白家幾班護衛接應,順順當當折返回家。

白明禹回來之後,隻在門口和大哥白明哲說了幾句,來不及多講,就先去找了九爺。

白明禹在九爺門口站住吸了口氣,不知為何,在外頭可以裝成大掌櫃穩重模樣,一想到要去見九爺卻有些心慌。他略微想了一下腹中說辭,抬手敲門,等到門內喊了一聲“進”,這才整了整衣裝,走進去。

小樓這邊和往年一樣,鋪了厚厚毛毯,還有地龍,九爺裹著一件貂絨長袍坐在那,手裡揣著一個暖爐,瞧見他隻略微點點頭:“回來了?坐下說。”

白明禹正準備要坐下,忽然聽到九爺身後站著的謝璟咳了一聲,立刻又站起來,躬身道:“爺,我不坐了,我站著說吧,站著得勁兒。”

九爺笑了一聲,道:“那既如此,你站著講就是。”

白明禹從懷裡掏出一本賬冊,恭恭敬敬呈到九爺案前,把賬目和兌換來的貨物都儘數交代清楚。

“……這次得金總數若乾,折算成銀元有七十餘萬之數,已聽從您的,沒要盧布,儘數兌換成了金子和貨物。馬倒是弄了幾匹好的,都是軍馬,是哥薩克騎兵用的,我瞧著挺好,擅作主張又訂了一批,對方也答應了,隻是河麵如今不便航行,等開春之後一並送來。”白明禹講得口乾舌燥,但一口茶都不敢要,抬眼小心看著九爺,見爺沒什麼表情,又衝九爺背後站著的謝璟擠眼睛,努嘴暗示他。

謝璟權當看不到。

白明禹急了,輕咳一聲。

這次九爺看過來,瞧了他一眼,道:“差事辦的不錯,隻是想問問你,還有旁的想說的沒有?”

白明禹也不管謝璟了,撲通一聲跪下來,先給九爺磕了個頭,他從小磕慣了半點都沒有不好意思,跪在那道:“爺,我錯了,不該聽小謝的話弄這麼大一樁買賣,若不是爺讓孫福管事過去,我差點收不了手。”

九爺好笑道:“你聽他的?”

白明禹道:“昂,都是聽小謝分析的。”

九爺道:“璟兒,你可有話說?”

謝璟走到前頭,行禮道:“二少爺說的對。”

白明禹一聽這話,就心想不好,果然九爺已經冷了臉,對他道:“他不過是個管事,什麼時候能使喚你這個大掌櫃了?有心開脫,也不必用這法子。”

白明禹:“爺,真不是這樣,我……”他轉頭問謝璟,“你自己說,當日你同我分析船隻貨物之後,還說什麼了?是不是說俄人禁酒,機遇難逢,可以做上一筆大買賣?”

謝璟慢吞吞道:“是,但我也勸二少爺三思後行,茲事體大。”

白明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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