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初次會麵(1 / 2)

民國小商人 愛看天 7553 字 3個月前

謝泗泉手裡茶杯隨意一放,抬眼看向他,“你記得倒是清楚。”

“每年不都是如此?”賀東亭知道小舅子素來脾氣大,也隻順著,親自給他續了茶水道:“今日書瑋去學校了,我這就差人叫他回來,你也有大半年沒見他了吧,敘敘話。”

謝泗泉沒接那杯茶,整了整衣袖懶散道:“算了吧,不在也好,我就敞開天窗說亮話,問你幾件事。”

“你說。”

“我近日又收到幾封信,都是都是外頭郵寄來,裡頭說,又有新線索了。”

賀東亭淡淡道:“這樣的書信已經太多了。”

“是,不過這次不一樣。”謝泗泉問:“當年這孩子抱回來的時候,已是三歲,是當初阿姐身邊伺候的一個乳娘抱回來的,對不對?”

賀東亭點頭道:“是,沅沅當初給孩子挑了兩個乳娘,是由其中一個抱回來的。”

謝泗泉:“也是她說保保死了?”

賀東亭微微擰眉,道:“是生死不知,當年聽說有人看到她往西北而去,沿途也找到沅沅的幾支金簪,金簪是真,但人卻無論如何都找不到,這麼多年也沒什麼結果。”他歎了一聲,又道,“你這幾年不是在同漢中一帶做生意?若是跟他們那邊馬幫熟悉,也麻煩他們幫著找找。”

謝泗泉嗤道:“你兒子都找到了,找保保做什麼?”

賀東亭沉默片刻,道:“沅沅去了,我總要給她一個交代。”

當年的事,他查了許多。

當年他出海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活著回來,卻聽到了妻兒離去的噩耗。他的沅沅走了,也帶走了他大半條命,若不是後來找到了沅沅給他生的那個孩子,怕是無法支撐過來。當年有人說是妻子身邊的保嬢卷了錢跑了,但他並沒有信,隻是這麼多年來依舊費儘心力去找,想從她口中聽聽究竟是怎麼回事。

到底為何,一夜之間家破人亡。

謝泗泉道:“如果我說,有人找到了保保呢?”

“你的人找到了?”賀東亭瞳孔收縮一下,站起身問道:“寇姨她在哪裡。”

“還未找到,隻是看著像,而且信上說的不太清楚,我已讓人跟上去查了。”謝泗泉看了賀東亭,“我以為你守著兒子,就不管其他了。”

“你明知我對她的心,何苦來折磨我。”

“我沒想折磨你,”謝泗泉閉了閉眼,緩緩睜開道:“我隻是覺得你蠢,還養了那麼一個蠢貨。”

賀東亭擰眉,臉色有些不好。

謝泗泉嗤道:“這麼多年來,你就沒懷疑過?你養在身邊的這個兒子,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他小時候還有幾分像,但大了跟阿姐沒有半分相似,不說容貌,就說他學業,你下了那麼大的功夫,可見一點起色?不像阿姐,也不像你,半分聰明勁也沒有。”

賀東亭道:“他小時候傷了根骨,又流落在外受了好些苦,確實不及常人。”

謝泗泉嗤道:“怕是傷了腦子。”

賀東亭不悅,擰眉低聲:“你不該這麼說,好歹你也是長輩。”

謝泗泉卻在那搖頭,“不如我們來打賭,我賭你一定會後悔。”

賀東亭在外強硬,但對妻弟實屬無奈,隻能先軟下態度道:“我知書瑋平日和你不親,是是,這是我的錯,是我一心養他在身邊不讓他去西川,但他時常生病,去了西川我實在擔憂。這孩子身體不好,又不怎麼接觸外頭的人,不如這次趁你來滬市,我讓他陪你到處走走……”

謝泗泉起身,彈了彈衣擺道:“我跟你說了,我不是來看他,你帶我去佛堂,我去祭拜阿姐。”

賀家裡麵有一個小小的佛堂,請了人來念經,供著的牌位寫著“亡妻謝沅”。

此處安靜清幽,修葺得不起眼,但處處用材奢侈,供奉了佛家七寶,隻求讓已故去之人尋一方淨土。裡麵有人念經,外麵有人守備,極少有人能進來打擾。

賀東亭帶謝泗泉走進去,見對方上香祭拜,視線落在謝家主身上略微停留片刻,謝泗泉那麼張揚的一個人,今日穿了素衣,他早就該在見到對方第一時間就應該想到,他是來祭拜姐姐的。

謝泗泉認真上完香,站在那看了片刻,伸手輕輕拭去牌位上的一點香灰,絲毫不怕它。

他站在那裡道:“阿姐,我收到保保的信,你想對我說的話,我都知道了,你安心,我一定聽你的話。”阿姐最後都不舍得他和這個姓賀的打起來,他又怎會讓阿姐為難。

祭拜之後,賀東亭未走,一直跟著他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開口喊住:“泗泉,你阿姐還給你留了信嗎?寇姨都跟你說了什麼,沅沅她……她最後有沒有提到我?”

謝泗泉道:“你不是不信嗎。”

賀東亭怔愣,片刻後又無奈道:“書瑋的事,我們這麼多年來吵過無數次,當初也有人提出疑問,不還是你帶著書瑋入賀家族門的嗎?”

謝泗泉一聽這話就心裡不痛快,上前一步拿手推搡他肩膀,憤恨道:“那是你賀家無禮,我不管是誰,欺負阿姐、欺負阿姐的孩子都不行!”他不管這個孩子是真是假,那些應該是阿姐的東西,半分都不能少。

“我們不談這事了吧,”賀東亭也有些焦躁,這種情緒難得在他身上能看到,他被信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眼眶漸紅,“你當我求你,沅沅最後,留了什麼話沒有?若我能做到,你儘管說,我想為她做些事。”

謝泗泉看了他一會略微緩和了一點臉色,拿了一封請帖給他道:“你對阿姐還算有幾分良心,至於信裡說了什麼,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明兒晚上,請你吃飯,到時候慢慢談吧。”

賀東亭收了帖子:“明晚我一定準時到。”

謝泗泉擺擺手,慢悠悠走了。

路過外院的時候,剛好賀家的三爺回來,迎麵看到謝泗泉帶著手下幾個人走過來,嚇得調頭就往外走,起先還是小步,緊跟著就提起長袍,快跑了幾步,好歹是躲過了。

謝泗泉大搖大擺出了賀家,上車走了。

賀府門口有兩個小廝守著,有個新來不久的,一時有些疑惑,這賀家三爺是府裡賀東亭賀老板一母同胞的弟弟,三爺喜好賭錢,手頭緊了或在外頭欠了賭債來府裡打秋風也是常有的事兒,平日裡仗著身份頤指氣使,還從未見過如此狼狽躲出去的時候。小廝低聲問:“哎,剛才府裡出去的那位是誰,如此神氣,連三爺都怕成那樣,難道是來府裡收賭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