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這時,他遇到了之前殺害母親的陰陽師,對方決議斬草除根,為了自保,麻倉葉王使用了乙破千代的力量——靈視,並且第一次看到了人類心中邪惡。
第一次被惡念衝擊的麻倉葉王為了殺死這位仇人大量消耗了乙破千代的力量,最終導致對方死亡,而他也再也無法關閉靈視,最終被力量本身所吞噬。
此後,他又常伴天皇身側,在那個全國最為黑暗最為頹靡的環境之下,所聞所見是何等內容可想而知。
他苦苦支撐,竭力自紓,然而最後還是被惡鬼住進了心裡。
他曾將自己遭受的痛苦和孤獨歸咎於這個世界的普通人,殺死他母親的陰陽師實際上是普通人,製造出魑魅橫行的平安京的也是普通人,皇宮內那些錙銖算計的亦是普通人。
想要殺光普通人,創造一個隻有通靈人的世界這一理想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成為了支撐著他在麵對一切人間醜惡,又眾叛親離、孑然一身之後活下去的唯一動力。
即便他內心其實知道這個念頭非常愚蠢,但那是將他和這個世界牽連起來的唯一繩索,所以哪怕他知道,也不願意將之丟棄。
嘛,這種脆弱的過去就不必公之於眾了。
麻倉葉王將短暫抽離的思緒收回,雖然想到了令人不快的過往,但他唇角笑容絲毫不變,眼一眨,便恍若無事得抬起頭來。
他看著麵前兩個心中齊齊閃過一些微妙念頭的人頷首:“對,就如你們想的那樣,我現在改變主意了,我打算試著改變這個”
好隨意!
這種關係到世界的決定,用這麼隨意的態度真的好嗎?
神山透錯愕,但轉念一想又覺得正常,人的愛恨就是一瞬間。
有的人在極其快樂的時候因為一場雨心情就能emo,也有人在瀕臨崩潰的邊緣時因為一朵路邊的小草又能獲得活下去的力氣。
畢竟從世界的角度來說,人類本身就是奇跡,而且強者也有任性的權利。
如果是麻倉葉王的話……想到他在整個世界通靈人圈子裡鬨出的動靜,神山透覺得他說不定還真能做得到。
麻倉葉王唇角笑意加深,不需要偽裝自己能力的他十分順口得接話道:“謝謝,但是我也沒有那麼厲害,嗯……怎麼說呢,之前我收集的手下都是戰鬥方麵的,他們的管理手段可能太粗暴了,而且他們的頭腦也比較簡單——啊,補充一下,我並不討厭這一點哦。所以我想了下,還是需要你的幫助,神山君,畢竟這方麵你很擅長的樣子。”
隻有放大的瞳孔能說明神山透這時候的心情。
怎麼說呢。
我以為你來邀請我打通靈王大戰,結果你是邀請我和你一起改革世界?
不,等等,什麼叫這方麵我很擅長?在你心中我到底是個什麼形象?
麻倉葉王含笑不語,意為:你說呢?
在一個擁有靈視的人這裡,這個世界基本上就不存在秘密,除非他不想知道。
所以神山透做了什麼,他可謂一清二楚。
比如通過五條悟影響了咒術界、比如通過森鷗外影響了橫濱裡世界、比如目前正在籌劃著的,改變日本的想法……以及還有許許多多,他曾經做過的那些或者成功或者失敗的案例。
而這一切都僅僅因為昔日的一句他看不過眼,這種哪怕跨越時代也要改變的執著……
他麵前的這個看著纖細消瘦,還帶著點文弱氣息的年輕人,說不定瘋的比這個世界上任何人都要厲害。
他的視線在麵前兩個年輕人身上逡巡,眼見栗發的孩子(←雖然看上去很年輕,但是葉王的心理年齡可是老爺爺等級哦)繃緊了身體,不由哂笑,“彆擔心。”
他用三個字安撫了神山透,隱晦得表達了自己沒有揭穿他那些小曆史的意思,然後露出了慈愛的笑容:“畢竟就輩分來算,你也算是我的晚輩了。”
“啊拉,我沒有說嗎?我和早良殿昔日也算是知己,你既然是他的學生,也能算是我半個學生了。”麻倉葉王在麵前兩個晚輩震驚到連腦內彈幕都發不出來的注視下一個彈指,縮小到隻有巴掌大的精靈之火便突然出現在了半空中。
接著眾人就見小火靈圍繞著茶杯茶壺轉了兩圈,在三月的倒春寒中已經轉涼的茶水立刻又變得熱騰騰起來。
這還不夠,小家夥還將他的茶杯捧起來,送到了麻倉葉王唇邊,服務態度可以說是非常好了。
神山透一手按住了蠢蠢欲動想要出來PK一把服務態度的小紙人,他目光一轉,挪到了正從內室款款走出的男人身上,眼中的困惑簡直要滴出水來。
他知道天元大人和麻倉葉王多多少少有點聯係,畢竟大家都是同一個時代的,一般來說同一個時代的巔峰者總會有點千絲萬縷的關係,這很正常。
就比如張大千和畢加索、比如希特勒和列寧、比如德川家康和所有人,按照輩分來算,他是當時所以敵對勢力的爸爸來著。
但是人家的關係多少都帶著點牽強附會或因緣際會,牽絆能夠濃到一千年後的他都被認了半個晚輩,是不是有些太離譜了?
你們一個是咒靈一個是陰陽師,到底是怎麼和睦到這個份上的?平安時代未免也太神奇了吧!
款款而來的天元大人在經過他身邊時袍袖一揚,借著落座的動作用檜扇在神山透額頭輕輕敲了一下,隨後他衝著麻倉葉王頷首:“久疏問候,葉王殿,多謝你對我家小輩的關照。”
隨後,這位一身正裝,風華絕代的天皇殿下一伸手,扇麵朝上衝著麻倉葉王攤開,露出上頭的字符,十分不客氣地說:“我知道以葉王殿的涵養,定是給我家孩子備了見麵禮,我替我家孩子們謝謝關照了。”
白骨蝙蝠扇上沒有繪畫以金箔染色的宮廷畫,也沒有書寫風雅無雙的和歌詩句,而是四個邪魅絕狂的四個漢字——來都來了。
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