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1 / 2)

寧國公世子夫人想要阻止,卻已經晚了。

她可以對蕭秦氏冷嘲熱諷,可以擠兌蕭陳氏,但卻萬萬不能對大長公主最疼愛的長孫女說三道四的。

她慌忙嗬斥:“呈青,你這是什麼話,快向蕭二姑娘道歉。”

慕呈青眼觀鼻鼻觀心,一語不發。

看來,是打算為了那位莫須有的蕭爾沅得罪嫡母和大長公主了。

才隻不過和慕呈青相處了兩日,就能得他如此青睞,還在大庭廣眾之下這樣維護,蕭阮忍不住心裡感動,不想再戲弄他了,連忙道:“夫人彆怪他,是我剛才先出言無狀的。”

周荇宜是知道蕭阮化名的,當然不怪罪慕呈青,反倒饒有興趣地多看了兩眼,樂嗬嗬地道:“算了算了,出來吃齋,求個平安順遂。隻是這位慕家哥兒,你是不是成日裡挑燈夜讀聖賢書,這眼神有些不太好啊?”

慕呈青有點莫名其妙:“沒有啊,我的眼睛很好。”

周荇宜笑而不語,轉頭戳了一下蕭阮的額頭,嗔怪著道:“胡鬨。”

蕭阮抿著唇笑了。

這一出意外,寧國公世子夫人再也沒心思閒聊告狀了,連連告罪後辭彆,兩家人去了各自的齋房。

素齋十分美味,分量也剛剛好,一家人吃得儘興,飯畢,小沙彌上了茶,茶色清冽、香氣撲鼻,正是最新上市的明前龍井。

“大長公主,”小沙彌恭謹地問道,“念空禪師邀請你去禪房一敘佛理。”

“祖母,我陪你去吧。”蕭玨見機得快,幾步就到了周荇宜身旁去扶她起來。

還沒等周荇宜拒絕,小沙彌為難地道:“這……師傅說了,隻請大長公主一人,若是蕭二姑娘有興趣,也可同去。”

蕭玨的臉頓時一白。

周荇宜拍了拍她的手:“玨兒就在這裡陪陪你祖父吧,我去去就來。阮兒,念空禪師的佛理難得一聽,一起過去吧。”

蕭玨咬著唇,眼睜睜地看著蕭阮過來取代了她的位置出門去了。

以前她沒有和大長公主一起出行過,最多便是陪著蕭陳氏一起去參加王公貴胄的宴席,席間的賓客一般都家世相當,客客氣氣的。今天她才真切地體會到了大長公主是什麼身份,感受到了站在周荇宜身旁的殊榮。

那可是念空禪師,專門為天子祈福、宣講佛理的高僧,傳說他一年中一半時間都會在外雲遊修行,回到寺廟也幾乎是隱身清修,就連皇子們要見,也不一定見得到。

剛才念空禪師一身袈裟到寺廟外相迎時,她清楚地看到了四周信徒、香客們豔羨的表情,其中不乏高門貴勳。

一路走來的時候她就想好了,這位念空禪師盛名在外,她瞅個機會請他看相解簽,有大長公主在,念空禪師一定會說些吉祥話,到時候她到外麵一渲染,把自己說成個福澤綿綿、旺夫多子的命格,這樣和皇後娘娘的話一對應,必定能讓皇後娘娘對她刮目相看。

太子已經十八了,太子妃遲遲沒有定,若是能落在她的頭上,大長公主算得了什麼?蕭阮以後還不得對她俯首帖耳?蕭家還不得靠她光耀門楣?

然而,現在這個主意落了空。

她的眼圈一紅,垂眸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蕭亦珩就在她身旁,尷尬地勸慰:“佛理有什麼好聽的,我擔保你聽了兩句就要打瞌睡。”

蕭陳氏有點心疼:“是啊,都是些聽不懂的機鋒,沒什麼好聽的。”

“唉,”蕭秦氏在一旁歎了一口氣,“其實,多一個人陪著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要多耗一份臉麵,大長公主真要帶著玨兒,想必念空禪師也不會拒絕。”

蕭玨一聽越發難過了,嘴一扁,眼看著就要哭出來了。

“你這話不對,佛家人自有佛家人的機緣,這種事情強求不來,”蕭釗肅然道,“玨兒你也不用想太多,你看,連我都不能得其門而入,又何況是你呢?”

蕭玨委屈地道:“我隻是想多陪陪祖母,祖母離開十年,我一直未能承歡膝下,現在想要多儘儘孝心,可不知道為什麼,祖母她總是拒人於千裡之外……彆說是我了,就連家裡每一個人,祖母她都不喜歡,難道隻有二姐才是她的親人嗎?我們其他人就不能得到她的一點兒疼愛嗎?”

大家麵麵相覷,都有種心有戚戚焉的感覺。

的確,自從周荇宜回來之後,蕭翊、蕭陳氏他們都想著要多儘孝心,但周荇宜卻一直很淡漠,沒有半點久彆重逢的喜悅和依戀,甚至從一開始就免了他們的晨昏定省,就連長孫蕭亦珩也不例外,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喜愛之情。

平常的時候,大長公主也幾乎都呆在房裡,偶爾出來碰見了,邀她出去散心也總是得來一句“我乏了”的推托之詞。

齋房中一下子靜默了下來。

蕭釗其實對此也很不解,隻好勉強解釋:“你祖母就是這個脾氣的,並不是不喜歡……”

一陣啜泣聲傳來,蕭釗轉頭一看,蕭秦氏抹起了眼淚。

“你怎麼了?”他頭疼地問。

“我……我知道大長公主為何不喜歡府裡的人……”蕭秦氏哽咽著道,“她是討厭我,討厭和我有關的一切,你們和我相處了十年,她也就不喜歡你們了,都是我的錯,表哥,我不該留下來的,我還是走了吧,就讓我一個人無牽無掛地走了吧……”

她淚如雨下,疾步朝外走去。

蕭炳大驚失色,趕緊去拽她卻撲了個空:“母親你這是要去哪裡!”

蕭三夫人慌亂地叫了起來:“父親,父親這可如何是好?母親陪了你這麼多年,貼心照顧,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父親你可不能撒手不管啊!”

一時之間,齋房裡哭的哭、勸的勸,亂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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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房中,青煙嫋嫋,一絲木檀香縈繞在鼻翼,分外好聞。

大長公主和念空禪師聊起天來,蕭阮聽了幾句禪語,也聽不出什麼玄機來,便饒有興趣地打量著起禪房裡的擺設來。禪房是這位大師坐禪、誦經的所在,裝飾得清雅深幽,牆上掛著幾幅名家謄抄的佛經,字體清瘦有力。

“蕭二姑娘也喜歡書法?”念空禪師笑著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