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2 / 2)

遠遠地等在街口的蕭府下人慌忙跑了過來,公主府的侍衛也出來了,一起幫忙把人抬上了馬車。

蕭阮一個晚上都沒有睡好,一大早起來匆匆吃了點早膳,剛要去蕭府探望祖父,有人前來稟告,說是她父母來探望大長公主了。

這一個多月來,蕭翊和蕭陳氏也登門了好幾趟,但都吃了閉門羹,這好不容易等到了公主府開了門,又經過昨晚蕭釗這一出,今天迫不及待地就過來了。

蕭阮趕緊到了前廳,周荇宜已經在了,笑吟吟地和家人說著話。蕭亦鳴還是那麼調皮,興高采烈地向祖母展示著自己新學的打虎跳;蕭茹和蕭玨則規規矩矩地坐在一旁。

“二姐姐!”蕭亦鳴見了她高興極了,一頭撲了過來,“你和祖母什麼時候回家啊,我想和你一起玩。”

蕭阮抱住了他,在他額頭上親了一口:“這裡也有很多好玩的,你想玩什麼都可以。”

“茹兒,你帶弟弟出去玩一會兒吧。”蕭陳氏吩咐。

蕭阮明白,這是蕭陳氏有話想要說,便讓禾蕙帶著弟妹出去了。

蕭陳氏和蕭翊對望了一眼,兩人齊齊在周荇宜麵前跪下了,蕭亦珩和蕭玨也跟著跪在了後麵。

周荇宜倒是愣了一下:“你們這是乾什麼?有什麼話起來好好說。”

蕭翊麵帶愧色:“母親,我們今天來,是要向你賠罪的。這麼些年來,我們一直都瞎了眼,把一個白眼狼當成了菩薩心腸的親人,不僅沒能好好地在母親膝下儘孝,還對母親多有誤解、怨懟,我們實在是無地自容。這一陣子,我們日夜都無法安眠,若是母親因為我們的怠慢有了什麼閃失,我們就是萬死也難辭其咎!”

蕭陳氏磕了一個頭,眼中含淚:“母親,我們實在不知道那個惡婦居然會如此歹毒。現在想起來,她在我們麵前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彆有居心的挑唆,我們居然能如此愚蠢信了她,以為母親不喜我們,實在是太糊塗了。”

“祖母,二妹妹,”蕭亦珩沉聲道,“我現在才明白了二妹妹那日和我說的話,那惡婦顛倒黑白,仗著她弱小步步緊逼,我們卻都自以為是,充當了傷害祖母的幫凶,祖母,你懲罰我們吧,我們錯了。”

蕭阮又驚又喜。

她一聽家人來了,以為他們是來勸祖母回府的,深怕到時候言辭上起了什麼衝突,這才急匆匆地過來想要在中間打個圓場,沒想到聽到了這麼一番話。

偷眼一看,周荇宜的表情有些僵硬。

蕭阮心裡明白,這些年,周荇宜一直用高傲冷硬的外表武裝著自己,回京後,看到蕭秦氏和她的子女們相處得其樂融融,更是不願表達自己心中的感情,現在看著這兒子媳婦突如其來的愧疚,她一下子有些不太適應了。

她趕緊上前去扶:“爹,娘,你們都快起來吧,祖母她的脾氣就是麵冷心熱,她在江南一直惦記你們,再三叮囑我千萬不要因為這些年的分離和你們生分了。過去的都過去了,以後我們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就是了。”

周荇宜的神色稍稍放鬆了些:“這不怪你們……你父親都被她蒙蔽了這麼久,何況你們呢,快起來,來,坐下說話。”

一家人重新落了座,彼此的心結解開了,氣氛一下子變得輕鬆愉悅了起來。蕭亦珩已經入了翰林院,行事日漸沉穩,領的兩件差事都辦得妥妥當當,平常還時常奉啟元帝之命到南書房商討政事,深得啟元帝器重。他把自己在朝中的趣事一一講來,周荇宜聽得連連點頭。

沒一會兒,蕭亦鳴他們也回來了,一聲一聲脆生生的“祖母”讓房間裡越發熱鬨了起來。

一家人在公主府裡用了午膳,這才告辭,臨走前,蕭翊遲疑了一會兒,終於還是開了口:“母親,我知道父親負你良多,你的決定,我本不該多嘴,但他這次病情來勢洶洶,心病更是鬱結難消,還請母親見他一麵,就算是全了最後一點夫妻的情分,你看如何?”

周荇宜不置可否,半晌才道:“再說吧。”

這邊蕭陳氏也把蕭阮拉到了一旁,再三叮囑她替祖父、祖母說合,蕭阮隻好應了兩聲,心裡暗暗叫苦。

等送了一家人出了門,蕭阮總覺得今天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

她琢磨了一路,猛然想了起來,今天蕭玨的神態舉止分外反常。蕭玨平常最能見風使舵鑽空子,今天這麼好一個討祖母歡心的機會,她怎麼就沒有好好把握,反倒一直白著臉神思恍惚?

難道是那次關祠堂終於讓她得了教訓,不敢再在祖母麵前造次了?

蕭阮想不出個所以然來,轉頭也就忘了。

最終,周荇宜並沒有去蕭府探病,也並沒有鬆口要見蕭釗。蕭阮往來於公主府和蕭府之間,又央求了段琪安去替蕭釗看了病,在段琪安的妙手下,蕭釗燒了兩天的高熱終於退了下來,隻是各種小病小痛時不時地冒了出來,一直纏綿病榻,神色蕭索。

他沒有再去公主府,不過,但凡蕭阮回到家裡,他必定要細細問上幾遍周荇宜的衣食住行,百聽不厭。

蕭阮對此也愛莫能助,她試探過幾次口風,但周荇宜看起來已經雲淡風輕,她也不忍心再重新扒開祖母的傷口了。

一連幾天的悶熱和暴雨之後,酷暑終於稍稍好轉,早晚的天氣變得涼爽了起來;公主府門前也隨之車馬盈門。

這一陣子公主府一直閉門謝客,訪客的拜帖都堆成了山,等周荇宜的病有了起色,一波又一波的人探病、拜訪,公主府頓時熱鬨了起來。

明樂縣主、德寧候世子等老朋友都過來了,一見麵就罵蕭釗這個瞎了眼的,把從前的老賬也一一都翻了出來,把蕭釗罵得體無完膚。蕭阮聽得心酸,隻好找借口避開了。

這一日,外麵又是熱熱鬨鬨的,蕭阮也懶得出去了,索性在自己的書房裡研磨習字。

寫著寫著,她忽然覺得好像有人在盯著似的,猛地抬頭一看,隻見門口悄無聲息地站了一個人,一身象牙白金絲線蟒袍,五官昳麗,正是四皇子周衛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