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 44 章(1 / 2)

藺北行和周衛旻二人從一開始就不願意在那些小獵物上浪費時間, 從進獵場開始就一路往深處搜尋。不過,搜尋進行得並不順利,一直過去了一個時辰都沒有收獲。

兩隊人馬在獵場深處狹路相逢,互相鄙夷嘲諷了一番, 繼續前行的時候, 碰上了兩隻黑熊。

最後,藺北行毫發無傷、周衛旻以手臂受傷的代價, 各自獵得了一頭黑熊。

周衛旻一改從前那股子陰冷寡言的模樣,雖然手臂受了傷, 整個人卻很興奮, 不停地向啟元帝描述著當時的情景:“父皇, 我一心想要獵個大的, 可那黑熊撲過來的時候還是有點懵,躲閃不及, 手臂被它抓了一下,他們幾個怕傷到我,一時有些施展不開, 這時候藺大哥一箭射了過來,正好命中這黑熊的咽喉,這黑熊倒下來壓在我身上的時候我還以為我要死了呢!”

啟元帝看著他臉上還沒擦去的血跡, 臉色陰沉。

“第二頭來的時候我就有經驗了,藺大哥又教了我幾招, 我就親手割斷了它的喉嚨。”周衛旻亮了一下插在靴中的匕首, 舔了舔唇, 眼中有光芒跳動。

蕭阮在一旁暗自好笑。

周衛旻到底才十三歲,遇到了值得興奮的事情就忘了自己的偽裝了,徹底成了一個在父母麵前炫耀本事的孩子。

啟元帝麵上喜怒難辨,淡淡地道:“敢用一把小匕首去挑戰黑熊,你倒是挺有本事的。”

周衛熹擺出了一副大哥的模樣,板下臉來教訓道:“四弟,俗話說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這樣冒險實在欠妥,要是有個萬一,不是讓父皇傷心嗎?下次萬萬不可了。”

周衛旻眼裡興奮的火苗漸漸熄滅了下來,站在那裡一語不發,眼神陰冷地掃向了周衛熹。

周衛冀也在旁邊涼涼地挑撥了一句:“四弟,大哥雖然愛說教了些,但也是為你好,你也彆什麼都不聽。”

周荇宜笑吟吟地打圓場:“太子殿下一片孝心可嘉,不過四殿下年少氣盛,難免會景仰先祖在馬上叱吒風雲的日子,想要為陛下拔得本次秋狩的頭籌,也是一個好孩子。”

啟元帝的臉色稍霽:“是嗎?依朕看,他可沒這份孝心,隻想著自己玩個痛快罷了。”

周衛旻抿著唇,麵無表情,目光在周荇宜身上一掠而過,反倒朝著蕭阮看了過來。

兩人四目交接,蕭阮暗暗著急,不著痕跡地朝他比了一個手勢,將大拇指指向了啟元帝。

這孩子莫不是傻了不成?這個時候,難道不應該趁勢向啟元帝說上幾句好聽的奉承話,將獵來的黑熊敬獻給聖上嗎?

周衛旻的眼神僵了僵,終於開了口:“父皇,我用匕首劃破那黑熊的喉嚨時,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今年冬日,終於可以親手為父皇獻上滋補健身的補品了,這熊掌、熊骨也不知道怎麼吃才好,要去請教一下太醫才好。”

啟元帝的眼中閃過一道喜悅之色,淡淡地轉頭吩咐:“雲珛,讓人打盆溪水來,替四殿下清洗一下,這臉上都是臟汙,看著嚇人。”

“是。”雲珛喜滋滋地領命去了。

這邊台下也熱鬨著,李成宇這下對藺北行心服口服,再三詢問他是如何查探到黑熊的蹤跡一舉擒獲的,藺北行見他不再打蕭阮的主意,也總算收了昨日那副冷嘲熱諷、愛理不理的模樣,教了他幾招如何用糞便、水流、氣味等辨彆猛獸行蹤的本事。

蕭亦珩和楊澤衝雖然一身本領,卻沒有什麼實戰狩獵的經驗,在旁邊也聽得津津有味。

等清點了獵物,排名便出來了,藺北行以一隻黑熊和山豬名列第一,周衛旻排名第二,蕭亦珩和李成宇並列第三,楊澤衝則居第五。

藺北行以兩場魁首的佳績,當之無愧地成了全場目光的焦點。

啟元帝看著藺北行,麵上笑吟吟的,眼底卻沒有半分喜色:“北行,你這身本事,整日裡閒在家裡真是屈才了,不如朕封你個將軍做做,去南衙禁軍那裡曆練曆練,你意下如何?”

藺北行上前一步,一臉的漫不經心:“陛下說笑了吧,南衙禁軍又有什麼稀罕的,上次程將軍家的小公子和我打了一架,還不是被我打得落花流水,我可不耐煩去軍營被各種軍規束縛,還是在自己的王府裡自由自在。”

立在旁邊的南衙禁軍統領驍騎將軍程明氣得腦門青筋暴跳,羽林衛中郎將秦城忍不住投過來同情的一瞥。

啟元帝緊繃的眼神稍稍放鬆了一些,笑著道:“你呀,就是個不受管束的性子。”

藺北行也跟著笑了:“多虧陛下縱著我,陛下該知道的,我也沒彆的本事,就是從小愛舞槍弄劍,隻是一看到騎馬打架就手癢,正好,陛下手下吃閒飯的太多,我倒是能在秋狩替陛下長長臉,也不算是一無是處。”

這一番話,把參加秋狩的武將們都得罪了,一個個臉都氣得青了。

啟元帝的眼神越發放鬆了,隨意地擺了擺手:“儘是胡說,哪裡都是吃閒飯的?領兵打仗可不是武藝好就可以了,你呀,還是要多讀些兵書,才能更長進些。”

藺北行一臉的頭疼:“陛下饒了我吧,我可不是這塊料,以前在西南的時候我父王為了這個沒少揍我。上半年我跟著白先生學了這麼多天,也沒見什麼長進,後來偷偷跑了,白先生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把我放過去了。”

啟元帝笑了起來:“好好好,快去領賞吧,今日你即拔了頭籌,又救了衛旻,賞金要領雙份。”

封賞完畢,眼看著日頭西斜,篝火大會便開始了。忙乎了一天,大家都腹中空空,禦廚房的人將獵物現場宰殺,將備好的生肉都一一送了上來,眾人一同燒烤取食,圍獵台上下,一片君臣同歡。

蕭阮卻心裡堵得慌。

剛才藺北行和啟元帝這一番對答,熄滅了她心裡最後一道幻想。

她原本想著,這一世有了這麼多的變化,藺北行府裡的大夫救了周荇宜的性命,算得上大功一件,啟元帝為此重賞了靖安王府,多少也得記著點藺北行的恩情;昨日藺北行力克李成宇,為大乾挽回了岌岌可危的上邦臉麵;今日藺北行將遇險的周衛旻救起,又立了大功。這一樁樁一件件,說不定能換來啟元帝對藺北行和靖安王府的信任,放藺北行回西南,那樣,兩邊就不會交惡,也不會淪落到最後藺北行揮師北上、威逼京城的地步。

可現在看來,啟元帝對靖安王府的防備半分都沒有減少,這兩日藺北行的表現如此出色,已經讓啟元帝有所警醒,要不是藺北行從前有勇無謀的莽夫形象深入人心,剛才又出言狂妄得罪了在場所有的武將、消除了一點啟元帝的戒心,隻怕啟元帝對靖安王府的動作還要提前。

她的目光情不自禁地朝著四周梭巡了起來,卻沒瞧見藺北行的身影,原本的位置空著,兩個屬下也不見蹤影,不知道去了哪裡。

她悶悶不樂,俯身逗了逗籠子裡的白兔:“白毛團兒……想吃什麼?菜葉還是蘿卜?”

白兔盯著不遠處的篝火,縮在籠子裡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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