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 46 章(2 / 2)

“是嗎?”蕭阮心裡暢快不已,麵上卻隻是淡淡地應了一句。

“你說,”秦六姑娘小心翼翼的往四周看了看,壓低聲音問,“那鬼會不會就是你死去的那隻兔子變的?是不是她喂了你的白毛團兒吃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聽說有好幾個兔子精,會不會是你的白毛團兒叫了幫手來?”

“這種事情誰能說得清呢?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蕭阮笑了笑,“我倒還盼著白毛團兒能現身過來看看我呢。”

“那是,多好看的兔子啊,變成了鬼一定也很好看。”秦六姑娘一陣惋惜,“它來看我了我也不怕。”

蕭阮忍住笑,朝著藺北行所在之處看了過去,這隻昨晚在北芷宮把韓七姑娘和崔茱兒嚇得魂飛魄散的“兔子精”也正朝她看了過來。

的確是一隻好看的鬼,還是一隻霸氣的鬼。

一路上,藺北行的心情都很好。他回稟了啟元帝,說是難得出城一趟,想要四處看看慢慢回京,特意留在了最後。

到了下午,藏在馬車裡的白毛團兒已經不拉肚子了,又恢複了以前的神氣,他找了一個野外山坡,把這隻兔子放了生。

兔子好像也有些靈性,躲在一顆灌木叢中看了他好一會兒,又朝著行宮的方向看了片刻,這才鑽進了樹林不見了。

藺北行朝著白毛團兒消失的方向微微出神,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

“世子殿下,隻不過是一隻畜生罷了,為什麼要為它花費了這麼多心力?”賀平寧實在忍不住了,“昨夜我們幾個為了它鬨出了這麼大動靜,現在又為了它特意留在城外,你瞧瞧這四周暗藏的羽林衛,都是陛下派來監視我們的,何必呢?”

嘴角的笑容漸漸消失了,藺北行瞟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又在心裡腹誹我為美色所迷、難成大事?”

賀平寧垂首道:“屬下不敢。但屬下的確不明白,為什麼殿下一碰到蕭阮就完全變了個人?這一次的圍獵也是,殿下為何要在陛下麵前搶這個魁首之榮?平白引來了陛下的懷疑,豈不是讓自己在京城更加舉步維艱?”

“問的好。”藺北行背著手踱了兩步,看向了遠處巍峨的京城,“我在京城就是個四處惹是生非的刺兒頭,從來沒有刻意掩飾過我的身手,陛下在西南的線報想必也知道我自幼便在軍營長大,騎馬射箭無一不精,你覺得,如果我在秋狩隱忍不發和囂張跋扈,哪個更能讓陛下放鬆警惕?”

賀平寧愣了一下,恍然明白了過來。

乍眼一看,的確是隱忍不發不會引起啟元帝的注意,但是等秋狩一過,啟元帝若是仔細思量,隻怕藺北行的隱忍不發會更讓他懷疑。

而現在藺北行雖然暴露了他的身手,但原來的囂張跋扈卻一脈相承,尤其是在圍獵台前說的那番話,幾乎得罪了在場所有的武將,讓這有勇無謀的形象在啟元帝心中定了格。

但他還有點不服:“殿下的確深謀遠慮,但昨晚在行宮嚇唬崔茱兒和韓七姑娘、今天又單獨留下放生這隻畜生,難道不就是為了蕭二姑娘嗎?”

“為了她又如何?”藺北行反問,“我在行宮裝神弄鬼,陛下不正樂見其成?就像你說的那樣,為了討好一個女子能做出這種事情的人,豈是胸懷大誌之輩?”

賀平寧立刻跪了下來:“是屬下出言無狀了,請殿下責罰。”

陳碑之深怕賀平寧又挨了板子,趕緊替他說話:“殿下,平寧也是為了殿下著想,心急了些,還請殿下看在他一片忠心的份上,寬容一二。”

藺北行擺了擺手:“起來吧。”

賀平寧起了身,神情凝重:“殿下,那現在我們是不是要去兜上幾圈,迷惑一下陛下派來監視我們的人?”

藺北行點了點頭,他正有這個打算。

賀平寧明白了什麼,有些興奮了起來:“殿下的主意太妙了,狼來了幾次,隻怕最後一次我們要走的時候,他們也當我們是在玩呢。”

藺北行的眼神一滯。

賀平寧捕捉到了他這一絲細微的眼神變化,心裡不由得“咯噔”了一下:“殿下,我們原本的計劃,應當不會變動的吧?”

藺北行沉默了片刻:“不會。”

“那就好。”賀平寧放下心來。

“太好了,”陳碑之也興奮了起來,壓低聲音道,“終於可以離開這個囚籠了。”

藺北行原本愉悅的心情,卻一下子有些低落了下來。

站在高坡上,往著京城的方向看去,隻有一道影影綽綽的城郭線,看不清那個無形囚籠的模樣,然而,他的眼前卻閃過了一張輕淺誘人的笑靨,如此清晰。

任憑他在下屬麵前說得漂亮,但他騙不了自己。他心裡明白得很,他所做的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麼。

如果沒有蕭阮,他雖然也不會隱忍不發,但卻不會去奪魁首這個虛名,至於給白毛團兒報仇,那更是天方夜譚。

如果他離開了京城,是不是就再也看不到這張臉龐了?

這個念頭一起,胸口好像被什麼抽空了似的,悶得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