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 70 章(1 / 2)

啟元二十三年春, 蕭釗、蕭亦珩、周衛旻率領大軍勝利班師回朝,周衛熹以太子的身份出城相迎, 入城後啟元帝設宴款待有功之臣, 君臣同歡,舉杯相慶, 夜宴從酉初開始,一直持續到了戌末才散。

然而, 夜宴還未結束, 公主府裡卻早早地來了好幾撥不速之客。

蕭釗戌時便在公主府門口求見, 說是想和周荇宜商討一下蕭阮的親事, 順便還從邠州帶了些禮物給周荇宜。下人稟告之後, 把他請到了前廳。

周荇宜和蕭阮都在,蕭阮一見蕭釗, 立刻高興地迎了上來:“祖父, 你不是應該在宮裡開慶功宴嗎?怎麼就過來了?”

蕭釗的身形雖然還是和從前一樣瘦削, 但精神看起來還不錯, 他的目光貪婪地落在周荇宜的身上,看了片刻才恍然回過神來:“宴會上也沒什麼事,你再過兩天就要走了,這門親事太過突兀,我一路上左思右想都不太放心, 便和陛下告了假, 先過來這裡商量一下。”

蕭阮心知肚明, 笑著把話題往周荇宜身上引:“祖父, 你們被圍困在邠州的時候我們都要擔心死了,隻有祖母知道你厲害,說你智計百出,對付那些賊寇一定不在話下,讓我們放寬些心。”

蕭釗怔了一下,眼中跳動的光芒黯淡了下來,好半晌才強打起精神道:“幸不辱命而已。”

蕭阮愣了愣神,心中納悶。

她這是說錯話了嗎?她說這話的意思是在暗示蕭釗,周荇宜十分信任他、了解他,怎麼蕭釗聽了並不高興啊?

“太傅過謙了,”周荇宜客氣地回了一句,“大乾有你這樣的能臣,真是大乾之幸、陛下之福。”

蕭釗的神色更失落了,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遞上了幾個盒子:“荇宜,我從邠州帶過來的一些特產,還有幾封柳先生和寧先生的信,他們都很想念你,問我們何時再去江南。”

周荇宜示意下人收了起來:“勞煩太傅了。”

“你……不打開看看嗎?”蕭釗小心翼翼地問著,指了指其中一個白色的木盒。

周荇宜無奈,隻好打開盒子看了一眼,隻見裡麵是一抔土,邊上的小擱欄裡放著幾朵已經風乾了的黃色小花。她沉默著看了好一會兒,這才合起了盒子:“是江南那邊帶過來的泥土嗎?多謝太傅。”

“是儷山上的泥土,裡麵埋了迎春花的種子,還記得嗎?我們倆在那裡賞過花。當時我們倆……”蕭釗迅速地瞟了蕭阮一眼,把要說的話吞進了肚子裡,含糊著道,“那裡的花海比以前我們去的時候更多更漂亮了,我想起從前,就摘了幾朵過來。”

周荇宜怔了一下,好像也想起了什麼,神情有那麼一瞬的恍惚。

蕭阮的心忍不住“怦怦”亂跳了起來,期待地看向蕭釗。

趕緊切入正題啊,這麼好的機會,把從前的事情說說清楚,讓祖母心裡不再留有遺憾。

蕭釗卻岔開了話題,他的眉頭皺了起來,一臉憂心地問:“對了,藺北行和阮兒的婚事,怎麼如此突然?荇宜,我有些擔心,他會不會彆有所圖?當年我大大地得罪過靖安王府,要是阮兒為此受了委屈,我在京城隻怕要寢食難安。”

周荇宜回過神來,沉吟了片刻道:“我看不見得。藺北行此人雖然心機深沉,但對阮兒卻是赤誠一片,應當會是個一言九鼎的男人。另外,此去西南,我已經安排好了公主府的侍衛隊隨行,楊澤衝也會跟著一起去,到時候讓他隨機應變,多和我們互通消息,這樣就算有什麼不對,我們也不至於眼盲耳聾,可以早做應變。”

蕭釗點了點頭:“你安排得很周到,另外,阮兒,西南南昭郡的刺史商易仁是我的學生,當年我曾對他有過大恩,若是有什麼十萬火急的事情,你可以和他聯絡。郡府在西南雖然沒有太大的權利,但也掌轄著一定的兵力,危難之時也能派上點用場。”

蕭釗又叮囑了些要注意的事情,尤其是西南的風土人情,蕭阮聽得都心不在焉了起來,朝著蕭釗使了個眼色,又暗示道:“祖父,你送過來的花好漂亮,是叫迎春花吧?”

“對,迎春花,花雖小卻很頑強,初春的時候就算再冷,也是它第一個開的,你祖母當年很喜歡。”蕭釗興致勃勃地介紹。

“和梅花有異曲同工之妙呢,上次你送來的梅花也很漂亮,祖母擺在房間裡,暗香縈繞,心情都好了很多。”蕭阮笑著道。

蕭釗愣住了,幾乎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種活那支扡插的梅花時沒報什麼希望,讓人送花過來時更是預見到了花被丟進垃圾桶的下場,一聽蕭阮的話,他渾身的血液都往上湧去,想說的話更是蜂擁而至,卡在了喉嚨裡。

“荇宜……”蕭釗的聲音有些顫抖,“我……我我有件事……事情想……”

“啟稟大長公主,四皇子殿下求見。”下人急匆匆地進來稟告,打斷了蕭釗的話。

周衛旻來了。

幾個月未見,他又高了一頭,臉龐已經長開了,雖然五官依然昳麗,但臉龐輪廓已經褪去了少年的柔和,變得分明了起來,有了幾分屬於青年男性的陽剛和硬朗。

他的手受了傷,用紗布包裹著呆在脖子上,一臉笑吟吟地看著蕭阮:“大長公主、阮姐姐,我回來了,太傅和蕭大哥也回來了。”

蕭阮心裡“咯噔”了一下:“你的手怎麼了?”

“衛旻,你受傷了?”周荇宜也吃了一驚,“我怎麼沒聽彆人提起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