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 76 章(2 / 2)

“你這孩子,真會說話,到底是大長公主教出來的孩子,”老王妃凝視著她,忽然感慨了起來,“說起來,我和大長公主也有幾麵之緣呢。”

“母親,說了這麼多,也不替我介紹一下我的侄媳婦,我的脖子可都伸長了。”

“姐姐得了這麼好的一個孫媳婦,可真叫我羨慕呢。”

旁邊有兩個人一左一右插話道。

蕭阮一看,左邊是一位年近四十的中年美婦,這想必就是藺北行孀居的姑姑藺羅氏了。羅家也是西南的高門大戶,藺羅氏孀居之後,時常會在靖安王府留宿陪伴母親。右邊則是和老王妃差不多年紀的婦人,衣飾上稍許簡樸了些,想必就是藺北行祖父留下的妾室。

“還沒輪到你們呢。”老王妃笑著道,擺手示意身後的人捧出了紅封和見麵禮。

見麵禮是一隻玉鐲,玉的成色極好,更難得的是,玉麵上雕著繁複的喜上眉梢圖案,雕工精細,裡麵還有一段鏤空的工藝,嵌入了一顆夜明珠。

見麵禮貴重,足見老王妃對蕭阮的重視。

蕭阮恭敬地取了,這才去和姨奶奶和姑姑敬茶。

姨奶奶看起來還挺和善,也給了紅封和見麵禮,藺羅氏拉著蕭阮,笑吟吟地說了幾句場麵話:“阮兒,你既然進了藺家的門,便是藺家的媳婦了,以後要孝敬祖母、照顧夫君,萬事以王府為重,這才是為人媳為人孫的本分。”

蕭阮不動聲色地應了,眼角的餘光忍不住多瞥了這位姑姑幾眼。

和老王妃一樣,這位姑姑的眼睛長得很漂亮,不過,麵相明顯比老王妃淩厲了些,顴骨微微凸起,嘴唇稍薄,看起來一派精明的模樣。

剛才那幾句話,好像話裡有話,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敏感了些。

敬完茶,蕭阮陪著長輩們說了一會話,對靖安王府又多了幾分了解。老王妃有一子二女,長女嫁去了秦中,藺羅氏是小女兒,丈夫也是在兩年前的戰亂中死去的,幸好,兒子很爭氣,跟隨藺北行征戰立下了大功,被封賞為將軍,是藺北行的左膀右臂,藺北行去京城的這半年,就是他和另一位將軍暫代了西南的軍政要務。

言辭間,老王妃心疼女兒年紀輕輕就孀居了,對她和外孫、外孫女都頗為偏愛。

那位姨奶奶看上去脾氣溫順,不愛管閒事,膝下的兩個女兒都已經嫁出去了。

聊得差不多了,老王妃讓管家把府裡上得了台麵的下人都叫到了院子裡,當眾宣布,以後王府的中饋就全權交托於新王妃。

蕭阮大感意外,連忙推辭:“祖母,我初來乍到,隻怕還有很多東西不懂,還是你管著,我從旁協助比較穩妥些。”

藺羅氏看上去也很意外,臉上的笑容有些勉強:“母親這麼著急做什麼?阮兒說得在理,她終究還是年輕了些,有人帶著才是最穩妥的。”

老王妃笑著問:“怎麼,你還要看我這個老人家為了這一府的柴米油鹽操心嗎?我忙碌了這幾年,也該享享清福了。若是有什麼不明白的,你儘管來問我,若是有人膽敢陰奉陽違欺負你,”她的聲音頓了頓,目光犀利地掃向下麵烏泱泱站著的下人們,“就算你們不怕我,也該怕王爺,這位是王爺心尖上的人,自己掂量掂量吧。”

底下人齊齊應了一聲:“小人不敢,聽從王妃吩咐。”

這事就這樣定了下來。

一連兩日,蕭阮都忙忙碌碌的,倒也沒心思去想藺北行的事情了。王府家大業大,各種賬目紛雜,加之前幾年的戰亂,支出往來頗多,幸好,蕭阮出京前周荇宜預見到了這場景,給她帶了一個理賬的好手,加上老王妃治下的賬目清晰,她不多久就有了頭緒。

這一日,她看賬本看得眼酸了,便命人煮了壺梅子茶,靠在窗邊閉目養神,木琉急匆匆地推門而入,嚷嚷道:“哎呦,可氣死我了!”

禾蕙正在替蕭阮按摩眼睛,忍不住“噓”了一聲:“王妃正休息呢,你咋咋呼呼地做什麼?”

木琉大喘了幾口粗氣,這才平靜了下來,愧疚地道:“是我不好,總是沉不住氣。”

蕭阮睜開眼來:“怎麼了?喝口水慢慢說。”

木琉雖然性子燥,但對她卻是忠心耿耿,見不得她受一點委屈,前世是她不顧生死地救主;而禾蕙心細,想事周全,剛好和木琉互補。

木琉喝了兩口水,忿然道:“有人在說王妃的閒話,說……王爺新婚之夜都沒有留下洞房花燭夜,隨後又外出這麼多天,一定是對天子賜婚的王妃十分不滿意,日後隻怕是馬上要納側妃和夫人的,王妃剛進門就被冷落,可憐得很。”

蕭阮愕然,老王妃治下甚嚴,這幾日下人都規規矩矩的,沒聽說什麼風言風語,怎麼忽然冒出了這種流言?

“誰在說閒話?怎麼偏巧讓你聽見了?”

“剛才我去前院取點綠豆,想替王妃做碗豆沙羹吃,剛好有送菜進來的人在閒聊,我訓斥了他們幾句,他們還反駁我,說我是個姑娘家,不懂夫妻間的事情,不管怎麼說,除非是天塌下來了,哪有新郎倌新婚夜不留在洞房的,還一走就是這麼多天,怎麼可能是喜歡新娘子呢?”

禾蕙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她們一些從京裡陪嫁來的下人的確對藺北行新婚夜外出公乾頗有微詞,幾個嬤嬤已經在蕭阮麵前旁敲側擊地問過兩回,要不是老王妃第一天對蕭阮禮數周到,又交付了中饋,隻怕這幾位嬤嬤要去找老王妃主持公道了。

“王妃,”她想了一下問,“要不要讓楊侍衛去軍府那裡問問王爺的動向?”

蕭阮搖了搖頭:“不用,彆人不懂王爺,你們難道還不懂嗎?他怎麼可能是故意把我晾在洞房?必定是有要事的。”

“可是……”禾蕙遲疑著道,“謠言如刀,若是不趕緊辟謠,散播開去,隻怕對王妃不利。”

話音剛落,門外傳來了一陣喧嘩聲,不一會兒,門“哐啷”一聲被推開了,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大步走了進來,嘴角掛著一抹冷笑:“奇怪了,我在我表哥家裡,來看看表嫂,還用得著你通稟來通稟去的?就算表嫂是京裡來的貴女,在西南難道還能騎到我表哥頭上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