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 86 章(2 / 2)

站在原地,看著商易仁氣衝衝的背影,蕭阮忽然覺得一陣寒意襲來。

這幾個月來,她和藺北行朝夕相處、情深意濃,幾乎忘了西南和朝廷之間這由來已久的互相猜忌。沒想到,今天商易仁的話,給了她當頭一棒。

朝廷派駐下來的官員,在西南沒有實權,好些人可能都抱著和商易仁一樣的心思,等著揪藺北行的小辮子,也說不定暗中搜羅著莫須有的罪名,在呈給啟元帝的奏折中挑唆;而藺北行轄下的西南諸將,也說不定對她這個王妃暗自警惕,賀平寧就是其中最為典型、也不遮遮掩掩的一位。

她每次出王府,真的是像她自以為一樣的自由嗎?身旁沒有人在跟蹤她的一言一行嗎?

她辦學堂,秉承著漢化土著邊民的心思,盼著西南長治久安,藺北行心裡真的信嗎?還是也和商易仁一樣,覺得她是想往外傳遞消息呢?

一時之間,各種念頭紛至遝來,蕭阮的胸口好像被千斤巨石壓住了似的,喘不過氣來。

回到家裡,這胸悶非但沒有消失,反而越來越厲害,連帶著頭也疼了起來,好不容易撐著用了午膳,蕭阮回去躺下睡了個午覺。

原本想著睡一覺精神會好些,隻是這一躺便再也起不來了。她整個人都迷迷糊糊的,一會兒好像被扔進了火坑渾身發燙,一會兒好像掉進了冰窟瑟瑟發抖,陷入了昏睡之中。

耳朵旁傳來了熟悉的呼喚聲,忽高忽低、忽男忽女。

蕭阮猛地睜開了眼,藺北行焦灼的臉龐映入了眼簾。

“藺大哥……”她喃喃地叫了一聲,喉嚨好像火燒了似的。

藺北行定定地看著她,猝然抓住了她的手,用力地貼在了臉龐上:“你……你這是要把我嚇死嗎?”

“讓讓,讓讓,”段琪安沉著一張臉過來了,“你還沒被嚇死,我先被打死了,王爺,隻不過是一場小小的風寒罷了,你這樣驚慌失措的,還有半點王爺的樣子嗎?”

藺北行充耳不聞,隻是固執地坐在床邊,握著蕭阮的手不肯放。

段琪安沒辦法,隻好擠到了他們倆的中間,開始施針。那明晃晃的銀針又長又細,一根根地紮在了蕭阮的手臂和頭頂。說也奇怪,藺北行自己刮骨療傷都麵不改色,可看著這些銀針紮在蕭阮身上,卻是心驚肉跳,忍不住叫了一聲:“輕些!”

段琪安翻了個白眼,挖苦道:“那要不然王爺你自己來?”

蕭阮咳嗽了起來,聲音仿佛破鑼似的:“王爺,我……渴。”

藺北行立刻忘了銀針,忙不迭地道:“我去拿水,你彆說話了。”

段琪安手起針落,終於在藺北行回來之前把銀針都紮完了,禾蕙要上前喂水,藺北行沒讓,自己小心翼翼地扶起蕭阮的脖子,將杯子裡的水一點一點地喂進了蕭阮的嘴裡。

“王妃,你這一場病來勢洶洶,”段琪安正色道,“可能是這裡的秋冬和京城不同,你終於還是水土不服了一回,加之這一陣子你太過勞累,憂思過重,便病倒了。這些日子,府裡府外的事情都交給專人負責,你不可再勞神,好好臥床休息,我也趁此機會替你調理一下身體。”

蕭阮點了點頭:“有勞段大夫了。”

“王爺,你也不用太過擔心,”段琪安終於仁慈了一回,安慰起臉色泛白的藺北行來,“不出三日,王妃必定又會活蹦亂跳了,要不然你砸了我這神醫的牌子,如何?”

藺北行沉默不語,半晌才道:“好了,我知道了。”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時間,段琪安把留的針拔了,又交代了幾句這才走了。禾蕙她們喂了藥,又替蕭阮擦了一把身上的汗,也都退了出去。

藺北行重新在床上坐了下來,默默地看著蕭阮。

蕭阮笑了笑,朝他招了招手。

藺北行俯下身來,在她乾燥的唇上親了一下。

“彆愁眉苦臉的了,”蕭阮喉嚨疼,努力發出了氣音,“很快就好了……”

藺北行充耳不聞,咬了咬牙,擠出幾個字來:“商易仁這老家夥,和你說了什麼?”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