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0 章(1 / 2)

以前周衛旻總愛宣蕭阮入宮,和蕭阮聊聊從前的舊事,這一陣子也不知道怎麼了,忽然改了性了,動不動就宣召藺北行入宮。

藺北行這一去,便去了好幾個時辰,連晚膳都直接在宮裡頭一起用了。

這下輪到蕭阮記掛藺北行了,小團兒叫的“娘”也不再悅耳動聽,反倒是無意識得捏著小團兒的手,一遍又一遍地教了“爹爹”。

眼看著戌時都快過了,蕭阮有點著急,借著散步消食的名頭到門口去張望了幾眼,正好,藺北行策馬回來了。

翻身下馬,藺北行將韁繩遞給了下人,快步迎了上去,一把握住了蕭阮的手,戲謔地問:“王妃這是想我了不成?特意到門口來迎我?”

蕭阮嘴硬沒有承認:“怎麼會,是小團兒想爹爹了,快,小團兒,喊聲爹爹給他聽聽。”

小團兒很不配合,瞥了藺北行一眼,張了張嘴,學了半天的“得得”聲變成了嘟著嘴調皮地吐泡泡,吐了一會兒“咯咯”地笑了起來,轉頭從奶娘的懷裡朝著蕭阮撲了過去,抱住了蕭阮的脖子。

藺北行把他接了過來,拍了一下他肉嘟嘟的小屁股:“頑皮。”

小團兒扁了扁嘴,醞釀了力氣,眼看著就要開始他最拿手的嚎哭表演了,藺北行見勢不妙,立刻雙手在他的腋下一挾往上舉了起來,威脅道:“不許哭,哭了我就把你丟了。”

小團兒被舉得高高的,居然真的沒有哭,反倒往四下看了看,一臉興奮的模樣。

藺北行愣了愣,試探著脫手往上輕輕送了一下。

小團兒叫了一聲,興奮得手舞足蹈。

這下藺北行明白了,原來小家夥喜歡這種刺激的遊戲。

唔,雖然愛哭了點,但還算是個男子漢,有膽識。

他把小團兒往上一拋,隨後接住了,一連三下,小團兒“咯咯”的笑聲在半空中回蕩,口中還不停地發出了無意識的聲音:“要……要……”

藺北行還要再拋,旁邊的人全都被嚇得臉色慘白,慌忙上前阻攔,“王爺,太危險了……”“王爺彆扔了,嚇死我了!”

蕭阮也趕緊拉住了他的手:“藺大哥,不要再扔了。”

藺北行頗有些意猶未儘,抱著小團兒遺憾地問:“怎麼辦?你母妃不讓你玩了。”

小團兒的大眼睛眨巴了兩下,在藺北行和蕭阮之間來回看了幾眼,破天荒地抱住了藺北行的脖子,“嗯嗯啊啊”地叫了起來,最後突然冒出了一連串的“嘚嘚”聲。

兒子被藺北行扔了幾下就變了心,投進了父王的懷抱,還叫出了“爹爹”。

蕭阮哭笑不得。

一家三口在園子裡玩了一陣,小團兒終於困了,被奶娘抱走睡覺去了。夫妻二人手挽著手,在園子裡散起步來。夜色迷人、月桂飄香,靖安王府裡一派靜謐之色。

“陛下找你什麼事?怎麼留了這麼久?”蕭阮好奇地問。

藺北行也有些納悶:“陛下忽然對追蹤之術有了興趣,拉著我推演了好幾遍,還和我說,他在宮裡呆著甚是無趣,想要出宮去微服巡防,看看那些地方官員和將領們有沒有懈怠。”

蕭阮啞然失笑:“這怎麼行?他還當他是從前的三殿下嗎?他現在是天子之身,牽一發而動全身,一舉一動都不是兒戲了。”

藺北行點頭:“我勸了他幾句,他暫時打消了這個念頭。”

“他最近的心情如何?”蕭阮想了起來,憂心忡忡地問,“我聽說禮部和宗正寺分彆上書請陛下選秀納妃,都被陛下扔了回去,祖母知道了很擔心,說是擇日一起進宮去勸勸陛下。”

“陛下可能有自己的主意,”藺北行也有些拿捏不準,“說不定是有了喜歡的人了?”

“有了喜歡的人,怎麼不和我們說一說?”蕭阮發愁地念叨了起來,“陛下都十八了,明年便是十九,這後宮依然空無一人,也的確讓人憂心……”

藺北行停住了腳步,微微使了一把巧勁,把蕭阮按在了一棵老槐樹乾上。

蕭阮住了口,困惑地看著他。

“阮妹妹,”藺北行一臉的不滿,“你左一個陛下右一個陛下的,我可要吃醋了。”

蕭阮啞然失笑:“哪有這麼多醋好吃的?陛下現在隻把我當成了姐姐,你還有什麼好不放心的?再說了,我操心陛下的婚事,一來是盼著陛下不要再孤單一人,二來不還是為了……為了……”

“為了什麼?”藺北行狐疑地看著她。

“不想告訴你了。”蕭阮不想說了,瞪了他一眼。

藺北行在心裡琢磨了片刻,恍然大悟。

周衛旻已經十八了,隻要大婚,便可以親政,這樣他就能卸下這輔政的重任,和蕭阮一起瀟灑快活去了。

“好主意,我得想法子去好好探聽一下,陛下這心裡頭的人到底是誰,好讓陛下早日大婚,”藺北行煞有介事地問,“阮妹妹你看,我這樣為了陛下殫精竭慮,你可有什麼獎賞嗎?”

此語一出,蕭阮立刻就明白藺北行想要做什麼了,她一矮身,想從他的胳膊下逃出去,隻可惜,誰能逃得過靖安王的手心?身子被抓住了打橫抱起,蕭阮驚呼了一聲,隻能抓住了藺北行的衣衫。

月色被雲朵遮住了,月桂的香氣越發馥鬱了。

房間裡的燭火搖曳著,片刻之後,忽的一下熄滅了。

……

金秋十月,在一波寒流過去之後,一連幾日陽光明媚,把前幾日的陰雨一掃而空。

周荇宜的壽辰正好趕上了這一波好天氣。

五十五歲並不是什麼隆重的整壽,周荇宜也不想大張旗鼓,隻是叫了一些親朋子侄到公主府吃一頓便飯,就算是為她祝壽了。

公主府裡賓客滿堂,老的少的三五成群,笑聲融融。

那邊,明樂縣主、德寧候世子鄭晉偉在和周荇宜、蕭釗說話,鄭晉偉原本總是和蕭釗針鋒相對,現在兩人的關係明顯變好,說說笑笑的,蕭釗不再一臉清高淡然,鄭晉偉不再一臉不屑鄙夷。

這邊,周衛哲、蕭亦珩等小輩送上了賀禮之後,便圍在一起聊天,慕呈青也到了,將親手寫的一幅字獻給了周荇宜,祝她身康體健、福壽延綿。

周荇宜得了這幅字,十分高興,當即便讓人掛在了壽堂的側牆上,又叫來了蕭阮一起品評了一番,這才把人放走。

蕭亦珩和周衛哲兩人湊在一起說了幾句悄悄話,又瞧了瞧慕呈青和藺北行,“嘿嘿”地笑了起來。

“笑什麼呢?”慕呈青納悶了。

“阮妹妹,還記得嗎?”周衛哲忍著笑問,“從前他們倆在龍潛寺裡爭論一幅字的好壞,都快吵了起來,後來我才知道,那副字是你寫的。北行那時候非得說不好,是在吃呈青的醋吧?”

陳年舊事,這麼一提大家都想起來了。

慕呈青笑了:“北行,你現在敢再把從前說的那些話再在師妹麵前再說一遍嗎?”

藺北行傲然道:“有什麼不敢的?”

蕭亦珩和周衛哲跟著起哄:“那你再說一遍看?”

“阮妹妹的字,一看就綿軟無力,就好像習武之人下盤虛浮,隨便一挑就能挑出個十處八處的不好來,”藺北行回憶著從前,緩緩地道。

蕭阮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那你還纏著我,非得讓我和你一起寫?”

藺北行話鋒一轉:“隻不過,她遇上了我,不是我吹噓,我寫的字,力透紙背、筆鋒犀利,剛好和阮妹妹的互補,我們倆的字放在一起,簡直就是天造的一雙、地設的一對。”

四周傳來了吸氣聲,眾人都被他這無恥的吹噓給驚呆了。

慕呈青率先回過神來,感慨著道:“我算是明白了,為什麼師妹會被你搶了走,原來你如此大言不慚,臉皮都不要了。”

“佩服佩服,”周衛哲也驚了,“北行,怪不得你是靖安王,而我隻是一名小小的京兆府尹而已。”

“我可沒在吹牛,”藺北行正色道,“你們抬頭看看,我祖母那裡掛的一幅字,就是我和阮妹妹一起寫給祖母的壽禮,這難道不是珠聯璧合、天下無雙嗎?”

眾人轉頭一看,果然,壽堂的正中間掛著一幅“福壽滿堂”的橫幅,“福、堂”二字遒勁淩厲,“壽、滿”二字溫婉秀挺,雖然是不同的兩種字跡,卻有一種異樣的和諧。

“北行兄,我還真沒看到過這樣的寫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