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謝世安被空氣嗆得死去活來, 最後抱著竹條和燈紙逃之夭夭,留下蘇文卿一人扶著橋笑得前仰後合。
謝世安倒也沒有說大話, 他借來老板的孔明燈細細看了一圈後, 便有模有樣地紮了起來。
蘇文卿乖乖地坐在矮桌另一邊,她看見謝世安十指修長,骨節分明,硬生生憑借顏值將紮燈紮出了一種如畫的意境。
孔明燈的骨架已經成型,蘇文卿撐著腦袋將毛筆遞了過去。
謝世安筆尖頓了頓,最後行雲流水地將安京城的繁華盛景畫進了北疆五洲。
蘇文卿接過孔明燈看完後就反悔了, 說什麼都不肯點燃放飛。
謝世安不解, “孔明燈不就是放飛的麼?你留著做什麼?”
蘇文卿抱著孔明燈不肯撒手, “你畫得這麼好看, 燒了多可惜啊,我可以把它拿回家當燈罩。”
謝世安哭笑不得, “孔明燈的紙易碎易燃,而且骨架也堅持不了多久,你若是喜歡, 等會兒我幫你畫一個小一點兒的花燈?”
蘇文卿勉強點頭, 心痛地將孔明燈抱到淮水邊, 點燃裡麵的蠟燭。
待孔明燈被氣充滿後,蘇文卿將孔明燈放到謝世安手中, “這麼好看的孔明燈,神明一定會留下印象,我也沒有什麼特彆的願望, 就不浪費許願的機會了,你來。”
謝世安鬆開手,任由畫著海晏河清的孔明燈緩緩飛起,最終嘴角劃過一絲自嘲的苦笑。
蘇文卿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隨風而上的孔明燈,那念念不舍的表情讓人懷疑她送上去的不是一個五文錢的紙糊燈,而是一個用五千兩銀票糊成的燈。
謝世安笑了起來,“彆看了,再看也追不回來了,走吧,花燈你想畫什麼?”
蘇文卿聞言一秒枯木逢春,她追上謝世安,“就剛才那副畫吧,大漠落日,繁華向榮。”
謝世安挑燈的手一頓,笑道:“那副畫不適合你,換一個。”
蘇文卿咬著手指在一旁用自己有限的文化知識苦思冥想,“要不然畫落霞孤鶩?不行不行,不應景,那就畫十裡桃林?算了,不要桃林!”
“啊,你怎麼就開始畫了,”蘇文卿將腦袋湊過去,隻見六角飛簷的紅鸞樓,宛若銀河的淮河之水逐漸出現在花燈上,最後在華燈十裡的安京城大街上,穿著長裙的女子回眸百媚。
蘇文卿臉頰有些微紅,“這畫的是我麼?”
謝世安將燈遞過去,“怎麼樣?喜歡麼?”
蘇文卿抱著花燈看了一圈又一圈,笑容明媚,“感覺畫得比我本人還好看。”
——
翌日,蘇文卿在謝府的客房中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來,她懶懶地伸了一個懶腰,梳洗後又抱著花燈看了一遍才去前廳找謝母請安。
“文卿怎麼還沒有醒,我不想和你玩‘抽烏龜’,怎麼總是你贏,你是不是偷偷看我牌了?”
“母親說笑了,這種牌戲還用不著看牌。”
蘇文卿還沒有進門就聽到謝母和謝世安的話從房中傳出。
門口女使笑成一團,她們看見蘇文卿後急忙迎了過來,“蘇姑娘您可算起來了,夫人和公子等您很久了。”
蘇文卿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其實你們可以叫我起床,那什麼,我在家裡也都是起很早的。”
“不用聽她們瞎說,”梁韞開玩笑地說了女使們幾句,將蘇文卿拉進屋,“蘇府是蘇府,謝府是謝府,謝府沒有規矩,想睡多晚睡多晚,來,特意給你留了早飯,先吃。”
蘇文卿看著桌上成堆的“撲克牌”笑道:“你們是在玩‘抽烏龜’麼?”
梁韞邊收拾牌邊道:“是啊,而且我就納悶了,按理來說這種牌戲輸贏不是靠運氣嗎,但今天我和他玩,每把他能避開‘烏龜’,你說他是不是偷偷看我牌了?”
蘇文卿看見謝世安一臉無辜的表情笑了出來,“也不單是靠運氣,如果對方能算準牌,並且看透您抽牌放牌的習慣,那一直贏也是很有可能的。”
梁韞瞪了謝世安一眼,將牌往他麵前一推,“洗牌!打個牌還觀察抽牌放牌的習慣,心眼兒真是比篩子還多!”
蘇文卿默默將粥喝完,這句話聽起來真是無比親切,當她每次在麻將桌上將她奶奶抽屜裡的錢全贏光的時候,她奶奶也都是這麼嘟囔的。
梁韞:“‘麻將’還沒做好,‘抽烏龜’他總贏,等你吃完飯我們來玩‘鬥地主’吧。”
蘇文卿看了看房間裡的牌戲陣容,生出幾分遲疑,然而最終還是謝母期望的目光下違背了本心。
梁韞讓蘇文卿給謝世安解釋了一遍規則後問道:“懲罰還是像上次一樣麼?輸一輪在臉上貼一張紙條,誰臉上先貼滿二十條就畫烏龜?”
蘇文卿不相信自己的牌技,她覺得二十紙條一畫她今天可能會成為包青天。
“二十條太少了。”謝世安看了蘇文卿一眼替她回答道。
蘇文卿還來不及感激就聽見謝世安十分欠揍地補充道:“二十條我怕你們二人的臉不夠畫,不如我二十條,你們翻倍?”
梁韞顯然被刺激到了,“大言不慚,用不著,就二十條!”
蘇文卿:我……
梁韞:“抓牌!”
蘇文卿:……我覺得我們還能再考慮一下……
衝動的結果就是謝世安一人當了十幾把的地主,而蘇文卿和梁韞臉上的紙條隨著時間的流逝而不斷增加……
共同的敵人能讓兩個女人變得更加團結,蘇文卿和梁韞看著對方被紙條掩蓋住的臉,兩個女人神差鬼使地心意相通了,決定采用自損一千傷敵八百的損招來與封建地主剝削暴/政同歸於儘……
於是接下來謝世安再也沒有搶嬴過一回地主,他在內憂外患的雙重夾擊下不斷喪權辱國……
謝世安臉上掛著紙條也不影響他的風度翩翩和欠揍毒舌,“你們倆就彆再對眼神了,眼睛都被紙條蓋住了能對出結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