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世安危險眯起來的眼睛中閃過一絲殺意,他出手如電,抽出掛在牆上的長劍向拓跋力盧落地的方向甩去,拓跋力盧側身想避,被打落飛刀的謝霽堵住退路,長劍擦過他的頸側,在他肩膀上留下一條深深的血印。
拓跋力盧地向後踉蹌了兩步,毫不在意地將滴滿鮮血的手指放在唇間吮了吮,就像是絲毫感受不到痛覺一般笑道:“嘖嘖嘖,我還以為以謝大人冷靜克己的性格,是不會做這種沒意義的泄憤之舉呢。”
拓跋力盧將劍從地上拔出,雙指卡在劍竅處,微微發力,散著血光的劍“鏘”地一聲斷成兩節,“你看你,又不敢真的殺了我,浪費一把好劍就為了換我這麼一點小傷,何必呢。”
謝世安帶著點輕嘲,“四世子這話說得有意思,既然知道我不敢殺你,劍落的那一刻你又為什麼要躲呢?”
拓跋力盧臉上的笑意僵了一瞬,隨後若無其事地笑道:“自然是因為擔心我死了謝大人會日日愧疚和自責啊。”
謝霽聽不下去了,他劍眉一揚□□頓地,“不就是你們北蠻的狼軍嗎,打就打,廢話忒多,整日拿自己的命威脅給誰看?哥,你不必理他,殺了他明日我就趕回北疆,必不會讓狼族之人犯我朝國土一步。”
拓跋力盧掃了一眼謝霽,陰沉沉地笑道:“我不是怕我死了狼軍會複仇,而是怕我死了你大嫂就隻能靠龍腦迷迭香度日了,為了清理迷迭香留在體內的藥效你大嫂日日要喝多少苦藥,你是無所謂,但是我看你大哥的心好像一直都在滴血呢。”
謝霽瞥了一眼謝世安的臉色皺眉道:“狼族愛憎分明,向來直爽,你若有恨直接對我們出手就是,為難無關之人算什麼英雄好漢。”
“我一個雜種,狼族的性格啊,可能繼承得不夠全麵,”拓跋力盧看著謝世安笑道,“而且怎麼能算是無關之人呢?少夫人可是我親自向狼神為你而求的禮物呢。”
“狼神?”謝世安笑了一下,故意詐道,“可是三皇子卻和我說我夫人此狀隻是因為中了巫毒。”
拓跋力盧聞言大笑了起來,他帶有刀疤的嘴角上掛著沾染的鮮血,“是不是巫毒你應該最清楚,若是毒,你找遍南朝聖手,怎麼都不見查出問題所在呢?”
謝世安緊盯著拓跋力盧,沒有放過他的一絲表情。
“不用費儘心思詐我,我以數萬人的鮮血向狼神請了這個願,若不能見到你絕望,豈非會讓這數萬枉死的怨靈不安?”拓跋力盧陰沉沉地笑了起來,“哦,對了,這數萬人還是你們南朝的子民呢。”
“放屁,”謝霽想都不想直接道,“你這些年連關都沒有入,上哪去找數萬南朝人心甘情願給你獻上心頭血。”
“被你親手放棄的歸闌城還記得嗎,”拓跋力盧看著謝世安,“我請他們幫我向狼神獻上一點心頭血,祈禱謝大人永世不得超生,你知道嗎,那些百姓竟然就爭先恐後地去祭壇前剖血了,”拓跋力盧笑了一下,“他們的積極真的讓我有點分不清是因為想活命,還是真的恨不得你不得好死。”
“不過我想可能兩者都有吧,畢竟我聽說城內還有幾個我漏殺了的小孩事後竟然還刺殺了你,嘖,可惜我竟然無緣得見,”拓跋力盧頗為遺憾道,“謝大人當時的表情一定很有意思。”
“你找死,”謝霽聞言勃然大怒,忍無可忍地持□□去。
拓跋力盧肩上的不斷滲血的傷口將他環繞在血腥味中,他如惡狼般危險地眯起眼睛,不躲不閃欺身而上,他手中長刀詭異,一開一闔之間如有千鈞重,招招直逼要害卻又千變萬化。
謝世安披著外袍靜坐在房前石桌上,他一邊觀察拓跋力盧的招數,一邊細細地分析適才拓跋力盧說的話,單論表情和話語,倒是真的毫無破綻,但是他總覺得,若三皇子邀拓跋力盧來安京城是為了吸引眾人的注意力,那麼蘇文卿的事情應該也是為了異曲同工的目的。
勢如破竹的龍骨槍與詭譎的長刀在院內不分上下地過了百招,百招之後,拓跋力盧手中臨時從侍衛身上弄來的刀不堪重負被折斷兩段,他避開謝霽的槍勢翻身後跳越上房頂,反手將斷刀甩入謝霽的跟前封住謝霽追擊的腳步。
拓跋力盧站在屋簷上單手壓肩故意彬彬有禮地向謝霽似笑非笑地施了一個蠻族的告辭禮,就在臨走之際,他看著靜靜坐在院中的謝世安,突然又接上了方才的話,“謝大人為了成就自己的盛名親手將數萬百姓送上絕路。”
拓跋力盧嘴角劃過了一絲笑意,“那時候我就知道,其實你和我是一樣的人。”
“隻不過啊,你比我裝得更像是一個人罷了。”
拓跋力盧帶笑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之中,隻留下話語久久在空氣中回響。
“謝霽。”謝世安叫住就要追出去的謝霽。
謝霽正要去追的腳步一頓,他看了一眼已經被謝世安帶上房門的寢房,心中火氣未消,“哥你守在這裡就好了,我去追,不弄死他我就不姓謝,什麼玩意兒,武功不高廢話還忒多,唧唧歪歪的,本事全長在舌頭上了。”
謝世安知道謝霽說的武功不高純屬氣話,拓跋力盧的銀刀不在,臨時弄來的長刀用不順手,即使這樣也沒有落下風,如果不是刀斷了,誰勝誰負還很難說得準,畢竟他還沒有使用那些陰邪的巫術。
“哥!”
謝世安:“你帶兵的時候也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