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在蘇文卿和謝母中散開,倆個人都艱難地轉動大腦想要理清這場複雜又玄幻的狀況。
無聲的卡頓又給了書齋掌櫃繼續說話的機會,“沒想到您們二位竟然認識,我適才看見您們攜手而入相談甚歡,莫不是......”
蘇文卿和謝母屏住呼吸。
書齋掌櫃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兀自恍然大悟,“莫不是因書結緣!”
蘇文卿、謝母:“......”
“我店裡這些風月話本文小姐幾乎看了個遍,但是她看來看去最喜歡的還是您的書,”書齋掌櫃滿臉褶皺的臉上展開大大的笑容,活像媒婆所給人拚命拉郎配還不忘強行互動的媒人,“對吧,文小姐。”
蘇文卿簡直像把鞋砸在書齋掌櫃的臉上,還對吧,吧你個頭啊吧!
這個問題要她怎麼回答?“對”不就代表承認這裡的小黃書她全都看過?“不對”不就代表她不認可她婆婆的文采?還有比這個更進退兩難的事情了嗎?
“她說您的書文采斐然辭藻露骨,是難得情與風月俱兼、香豔卻不粗俗的上品,”書齋掌櫃沉醉其中絲毫沒有注意到哪裡不對勁,“她一眼就看出寫此書的人必定是女子,並且斷定您於床笫之間必定有一個很疼愛您的夫君。”
謝母強掛著笑容,然而耳尖已經燒得通紅。
蘇文卿感覺借來長城可能都糊不住她快要燒起來的臉,這都是什麼虎狼之詞,她真想回到過去一腳踹死胡說八道的自己,這種妄自揣測還和他人議論自己父母的床笫之事的事情......天爺啊,她好想找個地縫把自己就地活埋......
書齋掌櫃:“當時我就在想,可惜您與這位文小姐並不相識,否則您們二位定能成為莫逆知己!我這邊還在感慨世間多遺憾呢,沒想到您們那邊竟然已經認識上了,果然是有緣千裡來相會啊,文小姐,您說對吧!”
蘇文卿咬牙微笑,她要堅強!
書齋掌櫃不解:“文小姐?”
蘇文卿決定臉不要了,她將眼淚深藏心底,掛著逼良為娼的“燦爛”笑容,“是,是啊,真的...好巧...啊。”
得到附和的書齋掌櫃愈發興奮,“文小姐想必還沒有看過鷓鴣先生的新書吧,今日來得巧,正好可以一起評鑒,文小姐向來見解獨到,想必能夠給鷓鴣先生提供不少有趣的建議。”
書齋掌櫃說完笑容可掬地望向謝母。
謝母淡雅的笑容搖搖欲墜,“書......”
書可能是不會有了,她的新書采用了一種全新的寫作手法,以蘇文卿、謝世安和三皇子為原型描寫了一係列愛而不得誤會難解的狗血愛情故事,不要問她具體都有哪些情節,問了就是再也沒有臉麵對她家兒媳婦。
她會讓她這本書默默地呆在最深的箱底,永遠不會再讓它見到一絲陽光。
書齋掌櫃滿臉笑容:“鷓鴣先生?”
“書......”謝母強顏歡笑,帶著幾絲真情實意的遺憾和抱歉,“這次我來就是想和您說這件事,那本書我寫到最後發現劇情人物都不太行,所以打算暫時擱置,重新寫一本。”
書齋掌櫃麵露惋惜之情:“我看過您的設定,相愛多年的女子一朝被皇子選為側妃,隔著宮門深牆,一次又一次製造相見的機會,感情隱忍又熾熱,以一次又一次床笫之間深情又沉重的**之事來推動劇情發展,以鷓鴣先生的文筆,必定又是一本驚世之作,不寫,唉,實在是有點可惜。”
蘇文卿沒有從這短短的幾句後中聽出什麼熟悉之處,她的心正處於一種極度複雜的情緒之心,她一方麵還是有一點尷尬,另一方麵又很心癢,這狗血且刺激的故事一聽就很吸引人,唉,怎麼就不寫了呢,不知道回去翻翻還能不能翻到原稿。
謝母一邊掩唇虛咳一邊偷偷觀察蘇文卿的表情,天爺啊,這到底是聽出來還是沒聽出來,介意還是不介意啊。
蘇文卿和謝母亂飄的眼神最終還是在空中不期而遇,二人一頓,皆默默地移開了視線。
蘇文卿咬牙切齒地想,她回去一定要讓謝世安這個狗男人睡一個月的書房,怪不得每次他看見她抱著鷓鴣先生的書的時候,眼神停留的時間都會比她抱著其他書的時候久一點,這個狗男人根本就是早就知道鷓鴣先生的真實身份!結果竟然不告訴她!如果早知道,怎麼會有這種尷尬的事情發生?!
謝母在心中忿忿地想,等謝晟回來她一定要讓他狠狠揍謝世安這個臭小子一頓,蘇文卿平日看什麼書他肯定知道,既然如此為什麼不提前提醒她一下,若她早知道,會有今天這種事情發生嗎?
“錯的都是謝世安”讓蘇文卿和謝母找到了一個暫時釋放尷尬的平衡口,一旦尷尬得到釋放,事情好像也就不是那麼難以麵對。
書齋老板直到此時此刻才琢磨出一點不對勁,他在麵前二人之間來回看了幾遍,隨後恍然大悟,畢竟麵對的是自己喜歡的著作者和喜歡自己書的讀者,有點放不開也是可以理解的。
號稱“古道熱腸”第一人的掌櫃想通此節後立馬做出決定,本來是金風玉露一相逢,這麼能因為不好意思而耽誤了二人成為知己的可能,既然二人是由風月話本結緣,那不如就以此為由替倆人找出一點話題?
書齋老板右拳擊打左手掌心,“話說我這裡剛上了一本新的話本,二位都是其中大家,索性今日時間還早,不如一起鑒賞評鑒一番。”
蘇文卿想了想,覺得這倒也不失為一個緩解尷尬的方式,若是能聊開,未來說不定還能獲取第一份存稿搶先觀看,蘇文卿望向謝母詢問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