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世安微微頷首,禮數周全地先行禮道:“三皇子。”
蕭昀也在一旁笑吟吟地打招呼道:“三皇兄。”
蕭延鳳眼凜冽地在謝世安與蕭昀之間掃了一眼,然後嘴角帶上幾絲嘲諷的笑容,“既然是做戲,那也應該有始有終,五皇弟拿到城防之權才沒幾天,這麼快便按耐不住光明正大來登門了?”
“做什麼戲啊,”蕭昀笑容很無辜,“我就是來譴責他的,為了一點權與利,竟然不惜將兵防圖拱手與敵手,完全不顧及百姓的死活,也絲毫不在乎蒼生黎民會有多少人家破人亡,通敵賣國,實乃敗類。”
蕭延知道蕭昀是在指桑罵槐,他麵色不變,隻是掃了蕭昀一眼,語氣冰冷也沒有一絲起伏,“有這個事情耍嘴皮子不如去乾點正事,父皇讓你捉拿拓跋力盧,這麼多天過去了也不見你有任何進展,五弟的辦事效率也是挺令人堪憂的啊。”
蕭昀笑容不變:“這個問題就要問問三皇兄了,安京城巴掌大點的地方,試問還有誰有這個能力能將拓跋力盧藏得毫無蹤跡。”
“哦?”蕭延道,“五皇弟此言我倒是有些聽不懂了。”
蕭昀:“拓跋力盧是三皇兄一力作保邀請來安京城商量兩國互市的客人,在安京城中除了你,他與彆人並不相熟,如今事發突然,三皇兄覺得他會尋求誰的幫助?”
蕭延冷冽的目光意味深長地看向謝世安,“熟不熟光是看表麵怎麼夠,就拿謝大人來舉例吧,滿朝文武皆以為謝大人與北蠻是死敵,誰能想得到最後泄露軍情的人竟然會是謝大人。”
謝世安笑容不變:“若我所知無誤,刑部如今隻是立案還未定案,三皇子就這麼將罪名直接扣在我頭上,恐有不公之嫌啊。”
“謝大人說的是啊,案子不審到最後誰也不知道結果如何,”蕭延意有所指,“案子尚且如此,更何況人呢,良禽擇木而棲,看清形勢,彆為了一時的情義與骨氣做出令自己後悔的決定。”
“........”蕭昀看了看蕭延又看了看謝世安,突然覺得自己的存在絲毫沒有贏得這倆人的注意,所有他是死了嗎?這牆腳挖得還能再光明正大一點嗎?!
謝世安沒有理會蕭昀,隻是笑著問到蕭延:“良木自然是所有禽鳥願棲之所,隻是並非所有禽鳥都能和平共處,若良木之上已有死敵,良禽又該何去何從?”
蕭延:“禽鳥雖多,但隻有良禽才能使木繁榮昌盛,禽能選木,木也能擇禽,若得良禽來棲,假以時日,良木自當為良禽清除天敵。”
謝世安:“既然如此我還有另外一個問題想請教三皇子。”
蕭延微微挑眉。
謝世安:“常言道請神容易送神難,若為一時困難,不得不請神兵下凡,敢問三皇子可有想過若神最後不願走了又該如何?”
蕭延:“神有神生活的方式,人有人待慣的場所,人喜歡的環境神待不慣,做了要做的事情,解決了該解決的問題,神自然也就想回去了。”
謝世安:“上古顓頊大帝為何會要絕地通天斷開人與神之間的聯係?那便是因為神的破壞力太大,非人力能抗,若神兵下凡所到之處皆生靈塗炭、寸草不生,那即使最終將神送回去,無辜慘死的人卻也是回不來了。”
蕭延:“任何事情都會有犧牲,這就像當年的北疆之戰一樣,你不也是為了一舉消滅狼軍主力重構北疆防線而放棄了歸闌城的一城百姓嗎,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我隻能承諾不會令那些無辜犧牲的人枉死,假以時日,我定當以神兵的血祭奠亡者之靈。”
謝世安:“我並非是為了消滅狼軍主力而放棄歸闌城的百姓,隻是因為我的無能才沒能救下他們,所以直到如今我都愧疚難安。”
蕭延聽懂了謝世安不軟不硬的拒絕,他狹長的鳳眼微微凝起:“那就是談不攏了?”
謝世安輕輕一笑,沒有再說話。
蕭延左手微抬,黑壓壓的禁軍齊齊轉身,鐵甲冰冷的聲響振聾發聵,跟隨著蕭延的指示將謝府團團圍住。
“謝大人涉嫌泄露軍情,勾結蠻軍,通敵叛國,今上有令,即日起幽禁謝府一乾人等於謝府,等候審訊,無詔不得出。”
謝世安恭恭敬敬地接旨謝恩,起身時麵色不變,客氣地笑道:“三皇子公事繁忙,我就不留三皇子喝茶了。”
蕭延深深地看了謝世安一眼,“當初是局勢所迫,如今你我未必需要不死不休,隻要你願意擇木,我的話一直有效。”
謝世安眼中含笑:“若我擇木,是否能護得我夫人安康?”
蕭延知道謝世安不會浪費一絲套話的機會,他麵色不變,“我會儘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