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都是個好天氣, 沒有下雨，氣溫又適宜。為此，清城山街上明顯熱鬨了不少。
趙思衡和孫寶寶去的地方順路, 兩人的目的地甚至近得很。
孫寶寶快速跑下車, 連拜拜都沒說, 頭也不回的跑了。
貸款, 什麼貸款？
她有錢, 不需要貸款！
今日即使沒有大太陽, 孫寶寶還是撐著把傘, 來到一棟大樓前。
這裡是一個叫“真滋味”的公司，也是孫寶寶調查許久，選好的代工廠。
“孫老板，您好！”隻見孫寶寶剛進門, 就有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匆匆向她走過來，然後引著她乘坐電梯上樓。
孫寶寶對這人有印象, 這家公司的老板曾去她飯店吃過飯, 當時這位秘書也跟著去了。
“您坐, 周總立刻就到。”秘書把孫寶寶帶到一間房內, 然後又問，“請問您想喝些什麼？”
孫寶寶看了兩眼房間，“謝謝啊, 水就好。”
秘書趕緊給倒了杯水, 水剛倒完, 周老板就來了。
周老板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外表看著極為乾練，她一進門就笑了，“孫老板, 抱歉，我剛剛散會。”
孫寶寶忙起身搖頭，和她握握手，“沒事兒，我也剛到。”
她們在飯店中也曾說過幾句話，兩人倒也不會很陌生。
孫寶寶因為待會兒還有事兒，於是寒暄一會兒後，開門見山說了菌菇醬的事。
真滋味這家公司所經營的食品種類比較廣，而且好多都是因地製宜。
清城山茶葉多，人家不做茶葉，反而做起茶味飲料。清城山的竹筍也多，她就賣起竹筍小零食。清城山板栗榛子也不少，她們加工後賣的還挺好的。
除此之外，這家公司日常生活中的醬料有賣，各種小麵包有賣，曾經就連方便麵也有涉及。不過後來這個方便麵因為打不過市場上的其他牌子，所以沒了。
她家產品大多都是銷往本省，“真滋味”這個牌子也是省內“特供”，算是本省的特色品牌了吧。
真滋味公司也有幫彆家菌菇醬代加工，名氣也比較大，孫寶寶還比較放心。
合同是簽的挺快的，周老板看好她家菌菇醬，更看好“孫家飯店”這個牌子的價值。
孫寶寶昨天參觀過幾個工廠，唯有真滋味工廠最合她心意。
兩人聊了兩個多小時，孫寶寶看幾眼外麵的天色後，周老板便貼心的停了下來。
心中感慨，她都快五十歲了，按照年齡，也算是孫寶寶母親輩的人了吧，可兩人卻成了生意夥伴。
想到這兒，就不禁想到自家女兒，腦袋止不住突突疼。
“孫老板今天中午我請你吃飯？”起身要走時周老板客氣問道。
孫寶寶推辭說道，“不好意思，我接下來還有事兒，得去趟醫院。”
“哦？怎麼了？”她一邊往外走一邊問。
“去看一位長輩。”
她這麼說周老板就曉得了，孫寶寶菌菇醬的原料是從寧源處進的，而寧源老板父親住院了，她這是去看寧源老板的父親吧。
她前幾天也去醫院探望過，郭家老頭子……說真的，她覺得他也挺值的了。生了這種病，家裡也沒說把他扔給保姆，而是兒女孫兒都有配在他身邊。
而且這病他也得了挺久的，可見郭家子孫是真的孝順。
如今呢，住院依舊是身旁一刻不離親人，她瞧著都有些羨慕。
周老板讓秘書送她下樓，秘書看她沒車正打算送她去醫院時，孫寶寶餘光瞥見熟悉的車影，趕忙拒絕了。
“哎，你怎麼在這兒啊？”
孫寶寶走過去，敲敲車窗，車窗緩緩滑落。
趙思衡示意她上車，孫寶寶也沒跟他客氣，係好安全帶，便聽到他說：“我回所裡拿個材料，順帶等等你。”
孫寶寶驚訝，“那你可等久了。”說著看眼時間，“你得在下麵待了一個多小時了吧？”
趙思衡點點頭，麵色還挺淡然的，反正孫寶寶是看不出急躁。隻見他啟動車子，“可不嗎，我給你發了信息你沒看到？”
孫寶寶點開微信一看，好幾條呢！
一時間，心中還怪感激的。
她不好意思笑笑，轉頭說道：“謝謝你了，我沒看微信。”
“沒事兒，其實我原本等半個小時就想走了，可又覺得這樣太虧。”
趙思衡搖頭道，他坐在車上，都把材料看完一半了，倒也沒有浪費時間。
這話說的……也沒啥毛病，就是讓孫寶寶不曉得怎麼回。
和他熟悉後，她就發現這人的嘴巴總有一種讓人想拿膠帶捆住的衝動！
窗外風景快速變化，孫寶寶打開手機導航查了查，“趙思衡，你前邊那個公交車站停下車吧，我還有事。”
趙思衡這會兒在等紅綠燈，他湊身看了孫寶寶手機屏幕一眼，“市醫院？可以。”
等車子啟動都他又問了，“你現在是還有什麼事嗎？”
孫寶寶低頭回消息，“嗯”了一聲，“那個郭鳴你還記得吧，他爺爺住院了。我菌菇醬跟他們家有合作，所以今天順路來看看。”
“住院？”趙思衡明顯還記得郭鳴，兩人之前還加了聯係方式。“我說他一天要發三條朋友圈的人，怎麼這幾天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趙思衡想了想，拐個彎進入另一條道。
“錯、錯了！”
“沒錯，我跟你一塊去看看。”
他對市醫院熟悉，比孫寶寶還熟，根本不需要問路，在知道病房號的時候，就帶著孫寶寶準確無誤的找到病房了。
“你常來啊？”孫寶寶跟他並肩走著，詫異問道。
趙爺爺應該很少來這兒吧？他有自己的私人醫生。
清城山市醫院在清城山算是最好的醫院了，在省內也赫赫有名，甚至還有許多從外省而來求醫的病人。
市醫院有幾棟樓在重修，孫寶寶就見到有好幾處地方用鐵皮和塑料布遮擋起來。所以醫院此刻有些擁擠，一樓這裡的病房都不夠用，許多病人都是躺在走廊外的病床上。
可上了幾層樓後，人便漸漸少了，周圍也安靜。
“常來，我前幾日老師生病，帶他來了幾次。”趙思衡回答說道。
他老師妻子兒女都在外地，因為這段時間忙，所以胃病複發。恰好清城山市醫院就有這方麵得權威醫生，所以他就帶著老師到這家醫院中看看。
兩人說話間，電梯門開。
孫寶寶現在電梯口正想走出去時，趙思衡眼疾手快把她拉了回來，“哎！小心些！”
隻見門口有個坐在輪椅上的老人，閉著眼睛，臉色蒼白，像是在睡覺。才十月的天氣，老人身上就蓋了件厚厚的毯子。
孫寶寶被嚇一跳，門口推輪椅的年輕小夥也嚇一跳，趕緊把輪椅往後退，然後點頭致歉。
“沒事沒事。”孫寶寶心臟咚咚咚響，等電梯關上後，忍不住拍拍胸口，“嚇死我了。”
她真的特彆怕看到老人生病的模樣。
孫寶寶這會兒胸腔撲通撲通跳，趙思衡亦是如此。此刻從他左手掌心處，有一股酥麻沿著左手蔓延至全身……
趙思衡先小心翼翼地用餘光瞥了眼左手，又看看孫寶寶，見她還在驚疑不定的看著左右後，就悄悄把左手鬆開，鬆開她的手腕。
然後輕輕地、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孫寶寶來之前就給郭鳴發了消息，這會兒郭鳴就坐在病房門口。
他麵色是真的疲憊，給人的感覺和之前半點不相似。這個吊兒郎當的青年仿佛在這幾天中一下子長大了。
“謝謝你們啊。”他接過兩人給的禮物和菌菇醬，然後推開病房門，病房裡邊就他爺爺和他奶奶，還有一個中年女人和中年男人。
“這我奶奶，姑，姑父。”他對孫寶寶兩人介紹說道，然後又和他們介紹孫寶寶兩人。
孫寶寶兩人趕緊問好，郭奶奶眼睛腫的不行，此刻也就勉強露出一抹笑容。
而郭鳴姑姑兩口子，臉上疲憊也一點兒都不少。他姑姑此刻還坐在病床旁邊，緊緊握著郭爺爺的手。
氣氛太壓抑了。
孫寶寶不敢多看，輕輕瞥了病床上的郭爺爺一眼，迅速移開眼神，心中感慨萬千。
前不久他雖然不太清醒，但能吃能走。如今呢，整個人像縮水了一般，安安靜靜地躺在病床上。
這個病房非常大，內裡裝修的也很好，隻有郭爺爺一個病人。
郭鳴和她們兩人坐在病房中的沙發上，孫寶寶輕聲問，“今天的情況還好嗎？”
郭鳴彎著腰，撐著頭，看眼病床說道：“就和前幾日一樣。”
孫寶寶哦一聲，她不太敢說話，生怕觸了人家傷心之處。
趙思衡進了病房後倒是觀察的仔細，他問了句：“郭爺爺他的醫生怎麼說？”
“說是，保持著彆惡化就好。”
趙思衡手一頓，然後趕緊轉移話題。
“叔叔阿姨們呢？”
郭鳴給兩人倒杯水，“他們昨天晚上守了大半夜，這會兒在家。不過等會兒我堂哥也會來接我班了。”
“那你們家人還挺多的。”趙思衡粗略數一數，有堂哥一家，又有郭鳴一家，這裡還有個姑姑，輪著來陪護，這樣也能輕鬆一些。
在老人生病之時，即使有護工，可親人也得在場。
這種時候，家裡人多的優勢就體現出來了。
趙思衡不免想到自己家。他奶奶很早就去世，他媽媽又和爸爸離了婚，而他和他爸又都是獨生子，家中如今就隻有三個男人。
唉！
心中忍不住歎口氣。
兩人又和郭鳴聊了十幾分鐘，等要走時郭鳴突然說道，“寶寶我周二到周日能不能在你店預定一桌飯菜，每天我會讓人去取。”
因為他爺爺的事兒，家裡所有人每天都吃不好睡不好。他們年輕人沒關係，可長輩呢，個個身體都有些小毛病。
“可以可以，這沒什麼關係。”孫寶寶站在門口說道，“那你每天把需要菜微信發給我，我做完後再打包好，你喊人來店裡取就行。”
郭鳴鬆口氣，把兩人送到樓下，然後看著兩人消失在視野中，才轉身回到電梯。
孫寶寶兩人上車後誰都沒有講話，氣氛有些沉悶。
大約，都被郭爺爺如今的模樣給震撼到了。
一個人，總要麵對生老病死的。
孫寶寶望著前方的路，突然想到空間中的爺爺們。
他們以後會去哪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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