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巫家市集內,有一間看上去狹小破落的小店。
店門外麵掛的旌旗早已破破爛爛布滿灰塵,隻能依稀辨認出一個“絡”字。
旌旗下麵,擺了一塊金屬招牌,上麵歪歪斜斜地刻著“巫絡煉器鋪”這五個大字。招牌大概是許久沒擦過了,昏淡的光輝掙紮著透過厚厚的塵土,再不甘地黯淡下去。
走進小店,各式各樣的材料扔得到處都是。貨架上擺滿了沾灰的各式材料,地上堆滿了高達天花板的金屬雜物,隻留出一條勉強能供一人通過的狹窄小道。
桑梓仰著腦袋,視線從左轉到右,從地上轉到天上,然後在心裡咋舌不已:怪不得夫子說老板是個窮鬼。就這能去拍鬼片的店鋪環境,哪個正常人會進來關顧生意哦。
桑梓的老板,那個輕輕鬆鬆就被抱起來了的巫絡,憋屈地縮著手腳,小心翼翼地趟過散落滿地的材料,從被材料淹沒的櫃台裡摸出了一本破破爛爛的賬本,遞給了桑梓。
“有人來買東西,你在這後麵記上就行。要是有人來下單煉器,你也記在這上麵,我有空的時候會來看的。”巫絡拍了拍桑梓的腦袋,然後把店鋪鑰匙串在皮繩上,接著就把這串鑰匙掛在了桑梓的脖子上。
大概是桑梓的腦袋比較好揉,巫絡的大手放在桑梓的腦門上,揉了又揉之後,才好像突然恍然大悟了似的,又從乾坤袋裡摸出了一本大概有半個桑梓那麼高的一摞手劄。
“這是我當年辨識材料時做的筆記,你可以對照著看看。看完之後,辨識材料應該不成問題了。學完以後,你順手把這些材料給歸歸類就行。”
再然後,巫絡就轉身走了。
走了。
了。
……
桑梓目瞪口呆地看著她老板離去的背影,連聲“等等”都沒來得及說出口,他老板就掏出了一件奇形怪狀的法器往腳下一扔,接著整個人就升了空,飛不見了蹤影。
桑梓扭頭看看她老板那間連豬窩都比不上的小店,再抬頭望望她老板不見了的蹤影,歎了口氣,背影蕭瑟地走進了她老板的破落小店。
小店看上去並不算寬敞,高高的頂壁上掛著一盞昏黃的燈。不算明亮的光線透過燈罩外麵層層疊疊的灰塵,再掙紮著穿過一層又一層摞得高高的貨架,等光線到達桑梓眼前時,開燈跟不開燈已經沒什麼區彆了。
桑梓扭頭看看外麵的豔陽天,再回頭瞅瞅屋裡的陰森氣兒,長歎一口氣,把仔仔背在背上,然後擼起了袖子。
不管怎麼樣,總得先收拾出個空地兒來。
桑梓抱起層層疊疊落滿了灰塵的材料,劈裡啪啦地往空箱子裡一扔,等箱子裡堆滿後再把箱子堆起來。
好賴是把空貨架都給整理出來了。
這之後,桑梓又去隔壁的鋪子裡,問老板娘借了水桶和抹布。在把抹布用水桶裡的水打濕後,桑梓就甩開膀子擦起了貨架。
貨架擦乾淨,箱子也抹得一塵不染之後,桑梓先粗粗地按顏色把各類材料裝進了箱子裡。
這之後,桑梓抱著那本被她翻了不知道多少遍的初級材料大全,瞪大了雙眼,努力地試圖把手上的材料和書裡的二維圖片聯係起來。
看了又看,桑梓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這之後,桑梓才猛地想起來,她老板還給她留下了厚厚一摞的手劄。
桑梓從櫃子裡把那摞手劄抱出來,小心翼翼地掀開了看上去有些破破爛爛的封皮。
手劄開門見山,一句廢話都沒講地寫出了各種材料的特點,以及如何區分相似材料之間的不同。
手劄寫得樣樣都好,唯有一點不好:所述內容東一榔頭西一斧子,上一頁還在講初級金屬材料雲霞鐵,下一頁就突然講起了高級妖獸材料碧眼金睛獸的獸皮。
中間毫無銜接與邏輯可言。
桑梓抱著手劄想了一會兒後,把她的筆墨從書包裡摸了出來,開始分門彆類地謄抄起手劄裡的內容來。
一樣材料一張紙,抄好後翻開初級材料大全,把紙條粘在對應的材料圖片旁邊。
過沒多久的功夫,桑梓那本初級材料大全上就貼滿了密密麻麻的文字補丁。
太陽越升越高,時間到了中午,該吃飯了。
黑豆不知從哪兒溜了出來,它把頭探進小店,衝桑梓叫了兩聲。
桑梓抬頭看了看,發現黑豆背上栓了個小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