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圖“欺負”小朋友卻反被小朋友給教訓了的三年級師兄,頂著雞窩頭一臉茫然地看向了他的同伴,“現在的體修都這麼可怕了麼?”
“體修一直都這麼可怕。”同伴一臉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習慣就好。”
三年級師兄打了個哆嗦,然後小聲地嘀咕了一句,“還好族學裡的體修就這麼一個。”其他小崽子們的臉,他還是可以想捏就捏的。
同伴笑而不語地伸手指了指屋簷下麵。
隻見房子底下,一群高級族學班一年級的小崽子們,正一人舉著一隻雙角獸,嘿咻嘿咻地跑圈煉著體。
三年級師兄看著那群輕輕鬆鬆就把雙角獸給抱了起來的小崽子,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身無二兩肉的細胳膊,立刻就不吭聲了。他想,他還是做一個愛護幼崽的師兄比較好。
桑梓煉完體,轉身準備回家泡藥浴。
一直遠遠墜在後麵的黑豆,歪了歪腦袋,悄悄地湊到了桑梓的身後。
它壓低身體,用力地一蹬後腿,然後“張牙舞爪”地撲向了桑梓。這隻格外記仇的大狗還清楚地記得,上次桑梓把它拋起來扔了好幾下,害得它在女主人麵前丟儘了臉。這次它一定要找回場子來。
桑梓頭都沒回,直接右手張開,按住了黑豆的大狗腦袋。“說句實話,黑豆,你該換新招了。每次都是這一招,真是沒有心意到讓人腦殼疼。”
說完以後,桑梓轉過身,把黑豆抱起來,再次扔上了天。
“飛天遊”結束後的黑豆維持著一張生無可戀的狗臉,一路被桑梓拖回了家。
今天又是黑豆偷襲失敗的一天呢,真是毫無新意。
哦不,新意還是有一點的。因為隋棠居然跑到了二長老的麵前,把巫寧宛夫子給告了。
她告狀的理由是:巫寧宛夫子布置的作業實在是太多了,寫不完。熬夜不睡覺都寫不完的那種。
跟她一起去告狀的,還有十幾個同樣沒寫完符篆課作業的高級班小崽子。
這其中就有巫晃晃。
不過這家夥很是雞賊,在看到組織告狀的領頭人是隋棠後,她就立刻以肚子痛為理由轉身溜了。和隋棠一起上了一周多的族學課後,她對隋棠的天賦技能有了清晰無比的認識。
隋棠自帶天賦技能:倒黴催。凡是她真心實意想要做好的事情,就總是會發生這樣那樣的意外。
這次告狀也不例外。
二長老笑眯眯地聽完了隋棠對巫寧宛夫子的控訴,然後笑眯眯地請來了隋棠的爹,接著笑眯眯地調出了巫家市集上的記錄玉簡。
玉簡顯示,隋棠昨晚上在巫家市集裡逛了兩個時辰的街才離開。
二長老臉上的表情依舊笑眯眯的,“作業多到寫不完?熬夜不睡都寫不完?嗯,逛了兩個時辰的街才回家去寫作業,作業的確是寫不完的。”
隋錫乾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臉:這個傻閨女喲!
總之,沒寫完符篆課作業的十幾個崽子,基本都是瘋玩了一個晚上、臨睡前才開始瘋狂趕作業、但最終也沒能趕完的熊孩子。
覺得自己對熊孩子還是太過手軟的二長老,很快就反思了一遍自己,然後給大家又加了一門課:作業課。
每天下午的課程結束後,族學會留給大家半個時辰的時間去飯堂裡吃飯。半個時辰後,會有人敲響上課編鐘,然後所有人都要回到教室裡去上作業課。
作業課,顧名思義就是寫作業。誰的作業寫完了誰就能先走,沒寫完的就必須一直待在教室裡寫作業,直到寫完為止。
作業課第一次上課,最早寫完的人是巫含煙,最晚寫完的人是桑梓。
因為她的作業實在是太多了!
控火夫子和巫寧宛夫子一直坐在教室裡陪著,直到桑梓做完了全部的作業。這之後,他們仔細地反思了一下他們布置給桑梓的作業量。
很快,兩個人就不得不承認,練習是出奇跡,但也不能在奇跡出現前就先把好苗子給壓死了。
於是從第二天開始,兩個人就針對桑梓的弱點和不足,不約而同地去掉了對桑梓意義不大的簡單理論題目,隻保留了具備一定操作難度的練習題目。
桑梓的作業量終於恢複到了正常水平,她也終於鬆了一口氣。
感謝控火夫子,感謝巫寧宛夫子,以及感謝……隋棠。
這就叫做前人種樹後人乘涼?不過這句話好像不是這麼用的?
算了不管了。
桑梓認認真真地把數量驟減的作業寫完,然後回家美滋滋地吃了一頓她娘做的爆米花,又修了半晚上的仙,才無事一身輕地躺下開始睡覺。
桑梓睡著的瞬間,神識便自動離體,來到了魔界北部的煉魂場。
在煉魂場一層修煉了兩個月後,桑梓對這一層的修煉套路已經無比熟悉了。神識進入煉魂場一層後,煉魂場會一層又一層地往神識上疊加壓力。神識強度越高,能承受住的壓力層數也會越高。
桑梓目前能承受住的最大壓力層數是九百九十層,而她今天晚上準備挑戰一下一千層。
那個小鹿眼的少年鬼修曾經說過,如果她的神識能在一千層的壓力下堅持一炷香的時間而不被壓成圓團,那她就能順利通過煉魂場一層的考驗,進入到煉魂場的第二層。
桑梓決定拚一把。
她熟門熟路地將神識擺成了五心朝天的姿勢,然後趁著壓力疊加的間隙,不斷地做著腹式呼吸的動作。
熟悉的壓力一層又一層地疊加在了桑梓的神識上,壓迫著想要將她的神識打壓成圓球的形狀。
桑梓默默地在心裡數著數。
等她數到第九百九十個數時,煉魂場疊加在她神識上的壓力已經非常重了,重到她幾乎沒辦法再開口繼續往下數。
桑梓閉緊嘴吧,開始在心裡默念:九百九十一,我可以的……
艱難地又撐過了十個數後,煉魂場一層就像吐一塊垃圾似的,把桑梓給吐到了煉魂場二層。
難度更高的煉魂場二層,就快就給桑梓來了個下馬威。
不知從何處刮來的罡風,充斥了整個煉魂場的二層,遮天蔽日地吹走了所有的光線。
桑梓隻是在煉魂場二層裡站了一會兒,就覺得神識快要被這股罡風給吹裂了。她感覺這些罡風就像是要從她的神識上割下去一塊肉似的不肯罷休。
很快,桑梓就發現,這並不是她的錯覺。
離她不遠的一名麵目俊朗的鬼修,此時把一張好看的臉擰成了個麵目猙獰的形狀,正在咬牙切齒地和這股罡風抗衡。
然後,這位鬼修就被罡風吹斷了左胳膊。
下一刻,煉魂場二層就把鬼修和他斷了的左胳膊給一起吐了出去。
桑梓趴在煉魂場二層的邊沿上,低頭往下看。
那個眉目清朗的鬼修正耷拉著腦袋,把左胳膊往身上安。
安好之後,鬼修左右轉了轉胳膊,發現沒什麼問題後,就再次雄赳赳氣昂昂地踏上了煉魂場二層。
桑梓正看得津津有味的時候,那個有著小鹿眼的少年鬼修從煉魂場六層飄了下來,“惡聲惡氣”地說道:“你怎麼又在偷懶?”
自從發現桑梓不是新的鬼族幼崽,而是有著傳送令的人族幼崽後,小鹿眼少年鬼修對桑梓的態度就一日不如一日了。
被逮了個正著的桑梓連忙從地上爬起來,老老實實地走進了罡風之中。
這股罡風吹在神識上,就好像是有無數個小刀子正拚命地揮舞著,試圖從她的神識上割下一塊肉來一樣。
桑梓覺得,這股痛幾乎快能趕上她當初煉體時的疼痛了。
肉體的疼痛她能忍,但神識上的疼痛卻實在是難以忍受。
一個沒留意,桑梓的神識就被罡風吹成了兩截,然後像兩塊垃圾一樣地被煉魂場二層給吐了出去。
兩塊“垃圾”在被吹出了二層之後,便自發地彙合在了一起,重新凝成了桑梓的模樣。
桑梓隻覺得神識疼得要命,就好像是剛被人用刀給劈成了兩瓣似的。
她一臉懵地坐在煉魂場外的空地上發呆,還沒等她習慣神識上傳來的疼痛,小鹿眼少年鬼修就再次飛了出來,把她給扔回了煉魂場二層。
“等一下啊……”桑梓掙紮著說了四個字,然後再次被罡風糊了一臉。
這一次,她努力地堅持了十個呼吸後,才再次被煉魂場給劈成兩瓣吐了出去。
眼見少年鬼修再次伸出了手,桑梓趕緊連滾帶爬地往後挪了一大步,“等、等會兒,讓我緩一緩。”
少年鬼修歪頭看了桑梓一眼,然後客觀地評價了一句,“人族的崽子真是太弱了。”
桑梓:“……”
為了給人族崽子們爭口氣,桑梓掙紮著再次爬了起來,然後被煉魂場二層從裡到外地給虐了個徹底。
在被煉魂場二層吐了不知道多少次後,桑梓癱在煉魂場外的空地上,一臉生無可戀地質問著自己:為什麼這麼要麵子?為什麼被人家激了兩句就熱血上頭了?桑梓,你好好反省一下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