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梓眉毛都不抬地把再次炸了的丹爐收起來,然後換上了新的丹爐繼續煉丹。她身旁的同學們已經陸陸續續開始掐動靈訣,進行最後的收丹工作了。
桑梓不急不躁地把新炮製好的靈藥放入丹爐之中,然後重置了延時幻陣陣盤組,再按著陣盤組的提示,一個又一個地往丹爐上打法訣。
和先前一模一樣的動作,和先前一模一樣的指訣,但這一次,丹爐沒炸。
桑梓終於鬆了口氣,她掐動收丹的法訣,讓丹爐裡的丹藥凝固成型。待丹爐上靈光閃現之後,桑梓掀開了丹爐的蓋子,隨後一股補靈丹特有的清香便從丹爐裡飄了出來。
煉丹課的夫子深深地吸了兩口氣,隻覺得渾身神清氣爽。他低頭看了一眼被桑梓收進了玉瓶之中的初級補靈丹,然後毫不意外地發現,這又是一瓶品質上乘的初級補靈丹。
是的,桑梓她煉丹十爐九炸,但剩下的那一爐則必出品質上乘的丹藥。
憑借著這瓶丹藥,桑梓險之又險地在卡在考核時間結束前,通過了這學期的煉丹課考核。
考核結束以後,桑梓把沒炸的丹爐收進了一個特製的乾坤袋裡。事實上,她把之前那些僥幸沒炸的丹爐都收在了這個乾坤袋裡,而炸了的那些丹爐則收進了另一個乾坤袋裡。
桑梓把這些丹爐從乾坤袋裡拿出來,分作兩堆,然後仔細地用神識觀察了起來。
她能夠肯定,她每次煉丹時的動作和掐引靈訣的指法都是正確且一致的,但丹爐就是有時炸有時不炸。上一次煉丹時沒炸的丹爐,在下一次煉丹時也會不給麵子地說炸就炸。
桑梓索性就在每次煉完丹後,把炸了的丹爐和沒炸的丹爐都分彆收起來,然後等攢夠一定的數量後,再看看這些丹爐之間的異同點。
丹爐的數量多了以後,它們之間的那點區彆便顯得明顯了起來。桑梓很快就發現,那些沒炸的丹爐表麵上,分布著一層肉眼難以察覺的的彼此連接的綠色金屬絲網。
桑梓覺得這層綠色金屬絲網看上去很是眼熟,她想了想,然後把巫絡給她的中級材料手劄拿了出來。在翻了幾頁後,她很快就找到了答案。
“產於無儘之海海底的熒藍地金上,往往會附著一種叫做熒光晶的伴生礦物。四界目前尚未發現熒光晶的具體用途,隻知道其在煉器靈訣的催動下,會形成一層肉眼難以察覺的金屬絲網。這層金屬絲網會在一定程度上影響法器的美觀度,所以修士在使用熒藍地金進行煉器的過程中,往往會先清除掉熒光晶,以免其對法器的外觀產生影響。”
桑梓看完這段話後,默默地把視線投向了那些沒有爆炸的丹爐。所以說,這些丹爐之所以沒炸,是因為熒光晶在其表麵上形成了一層金屬絲網。而這層金屬絲網之所以存在,是因為煉製丹爐的修士當時偷了懶,沒有把熒光晶從熒藍地金上麵給剝離下去?
桑梓總算知道,為什麼大家都說“懶人改變世界”了。
最起碼現在,那個煉製丹爐的懶人修士,就在一定程度上拯救了她炸爐的命運。
桑梓把她乾坤袋裡的那些備用丹爐都拿了出來,然後用神識辨彆著,把那些沒有熒光晶金屬絲網的丹爐都抽了出來,隻留下了那些有絲網的丹爐。
這樣一來,她以後煉丹時隻使用這些有熒光晶金屬絲網的丹爐就可以了。隻要她煉丹時的動作和靈訣都是正確的,那她就暫時就不用再怕炸爐了。
但這隻是暫時的方法。因為煉過一次丹後,那些丹爐表麵上的熒光晶金屬絲網,就會非常明顯地黯淡下去,看上去就像是沒法再阻止下一次的炸爐絕技似的。而且,這些金屬絲網即便能保證她煉低級丹藥時不炸爐,但卻不一定能保證她練中高級丹藥時也不炸爐。
最關鍵的是,為什麼彆人用普通丹爐就不炸,而她卻每用必炸?
果然,還是要想辦法找出她總炸爐的根本原因才行。
桑梓摸了摸下巴,然後定下了她下個階段的研究方向:研究熒光晶,找出她總炸爐的根本原因。說不定她還能在研究的過程中發現點兒什麼新成果,再順便注冊個發明專利什麼的,好歹又能賺一筆靈石。
桑梓美滋滋地在心裡想完,然後把那些沒有絲網的丹爐都送給了巫晃晃,這也是個炸爐大戶。
不過巫晃晃炸爐的原因和桑梓不一樣,巫晃晃之所以會炸爐,那純粹是因為她掐錯了靈訣。丹爐上有沒有熒光晶金屬絲網,都不影響巫晃晃炸爐。
炸爐大戶巫晃晃興高采烈地收下了桑梓救濟給她的丹爐,然後捧著她那瓶品相不怎麼樣的丹藥,頂著煉丹課夫子滿臉嫌棄的表情,低分通過了她的煉丹課考核。
煉丹課夫子還額外囑咐了巫晃晃一句,“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千萬彆吃你自己煉的丹啊,副作用有點兒多。”
巫晃晃習以為常地擺了擺手,“知道啦,夫子,我就是腦子進水了也不會去吃自己煉的丹啦,我又不傻!”
自認為不傻的巫晃晃左手挽著桑梓,右手拽著巫含煙的袖子,三個小姑娘一起說說笑笑地往煉丹火室外麵走。
“娘。”桑梓剛跟她娘桑榆桐揮了揮手,另一個方向上就有人開口喊了巫含煙一句,“含煙,過來。”
桑梓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過去,然後她看見了一位長得非常漂亮的女修。那是一種很難用言語去形容的美,你隻知道你看見她的時候,腦子裡除了“她長得真美”以外,就再也沒有彆的想法了。
桑梓用一種欣賞美人的眼光看著這位女修,然後她眼睜睜地看著巫含煙走到那位女修麵前,然後開口喊了那個女修一聲“娘”。
桑梓:“……”
桑梓一下子就清醒了,她再也沒有什麼欣賞美人的心思了,而是轉身拉住了她娘的手,準備立刻逃跑。
天了嚕,巫知崇叔叔的前妻怎麼來巫家了!還是趕緊溜吧。
難得和親爹想法一致的桑梓,拉著她娘的手剛轉過身,站在白芸岫身旁的邢酋就笑著開了口:“你就是阿梓吧?我家含煙經常在信裡提到你,說你又漂亮又聰明,是個很可愛的小姑娘。”
桑梓停住腳步,歎了口氣,然後轉過身,對著邢酋笑了笑,“邢叔叔好。”
邢酋笑眯眯地繼續跟桑梓說道:“你們剛考完試,肚子一定餓了吧?不如這樣,中午我們找個地方一起吃頓飯?你們照顧了我家含煙這麼久,我一直也沒請你們吃頓飯,實在是不好意思得很。地方你們定,喊上知崇一起,大家都聚一聚,我和知崇也好久沒見麵了。”
“不,不用了吧?不用這麼麻煩。”桑梓趕緊搖了搖頭,她哪敢喊她爹過來啊。眼前這兩個人,一個是巫知崇叔叔的前妻,一個看上去也像是和巫知崇叔叔認識了很久的樣子。把她爹喊過來,那不是分分鐘要掉馬的節奏嘛!
“不麻煩啊,吃頓飯而已。”邢酋依舊臉上帶笑地看著桑梓,“聽我家含煙說了你那麼多次,我早就對阿梓你很好奇了。如今難得有個機會能跟阿梓一起吃頓飯,我心裡其實是很高興的。”
可我心裡不高興啊。桑梓不由地在心裡歎了口氣:天啊,這個讓人窒息的修羅場,來個人救救她吧。
巫含煙看著桑梓臉上那副生無可戀的表情,然後站出來說了一句:“邢叔叔,改天吧,我們下午還要考煉器呢,阿梓她還沒準備好下午考試的材料,中午還得臨時回去準備呢。”
巫含煙完全是在隨口胡扯,她們考試的材料都是族學提供的,根本不需要她們自己準備。
桑梓借著寬大衣裙的遮掩,默默地對著巫含煙豎起了一根大拇指:小姐姐太靠譜了!
邢酋低頭看了看巫含煙,又轉頭看了看桑梓,隨即了然地笑了一下,“那可真是不湊巧。不如這樣,等你們考完試,巫家族學應該也要放假了,到時候含煙就帶著阿梓一起,回我們邢家小住一段日子可好?你不在家的這一年多裡,你娘一直在念叨你呢。”
白芸岫便恰到好處地對著巫含煙笑了一下。
巫含煙抬頭看著她娘,然後低眉斂目,看不出情緒地應了一聲,“嗯,知道了,等放假再說吧,不知道族學到時候會不會有彆的安排。”
邢酋便笑著說了一句:“總會有辦法的。”
憑良心講,邢酋長得還是很不錯的。但不知為什麼,桑梓總覺得這個人笑起來有種“皮笑肉不笑”的感覺。
她頗有禮貌地跟邢酋和巫含煙道了彆,然後就頭也不回地拉著她娘跑了。
桑梓身後,白芸岫收回了一直在打量桑梓和桑榆桐的視線,然後側過身,小聲地跟邢酋說道:“長得挺一般的,也不知道巫知崇是怎麼看上她的。”停頓了片刻後,白芸岫又補充了一句,“巫知崇的眼光真是越來越差了。”
巫含煙低著頭,既不看她娘也不開口說話,就像是她什麼也沒聽見似的。
邢酋看了一眼巫含煙,然後對著白芸岫搖了搖頭,“你這話可有失偏頗。知崇的這位新夫人,長得還是很不錯的。”
白芸岫立刻抬眼瞪了邢酋一眼。
邢酋立刻就改了口,“當然,比起你來,她還是差遠了。”
白芸岫這才又伸手挽住了邢酋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