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酋不由地笑了一下,“那又怎樣?當我怕他們不成?”
邢成扭過了頭,不再看邢酋,“如果你還認我這個大哥,那就把邢家下一代的孩子們也帶走。當年你奪走了他們的氣運,如今就該保住他們的性命,這是你欠他們的。”
邢酋沉默許久,最終還是一言不發地轉身離開了。
他身後,邢成慢慢地歎了一口氣。
接著,邢成拿出通訊玉符,聯係了巫家的三長老:“邢酋在巫知崇小女兒的識海裡做了手腳,望知曉。另外,邢家在群島上寄存了一批靈石,我已囑托修管會把那批靈石轉送巫家,隻求你們能好好照顧阿言。阿言是個好孩子,他和邢酋不一樣。如有冒昧,希望您能原諒一個父親最後的任性請求。”
邢成把這條留言發給了三長老,然後又點開了邢言的名字。在躊躇了半晌後,邢成歎著氣給邢言留下了最後一句話:“兒子,我去找你娘啦,你在巫家好好待著哈,最起碼要待它個一百七八十年的再說。我可是剛給巫家交了一大筆的靈石,你可得幫你爹吃夠本才行!”
看著玉符上剛剛發送出去的消息,邢成伸手抹了一把臉,然後從識海中抽出了他的本命靈刀,接著他頭也不回地衝向了那群已經破陣而入的妖修。
邢家的宗祠內,邢酋看著邢成的背影,半晌才說了一句,“再見,大哥,祝你下輩子投個好胎,彆再倒黴地落在邢家手裡了。”
白芸岫不由地伸手握住了邢酋的胳膊。
邢酋這才又低聲笑了一下,“瞧我這記性,修士怎麼可能會投胎呢。死了就是死了,魂飛魄散,一了百了。”
邢酋伸手搓了搓臉,然後重新恢複了平靜,“那麼,就祝你死的時候不要那麼痛苦好了。再見了,我的大哥。”
這句話說完以後,邢酋便摟著裝了火種的盒子,踩上了宗祠內的傳送陣。
和他一起進入傳送陣的,還有專程護送火種的邢家戰修隊伍,以及一群戰戰兢兢的半大孩子。
邢酋冷眼瞥了這群孩子一眼,然後說道:“不許哭,不許鬨,傳送過去以後你們立刻給我滾蛋,彆指望我派人保護你們。”
邢家的這群半大孩子們哆哆嗦嗦地點了點頭。
邢酋這才開啟了宗祠內的傳送陣。
傳送陣上靈光閃現。隨後,陣內的人全都不見了蹤影。
傳送陣也隨之開裂,成了不能再使用的廢陣。
蚩尤島的巫家堡內,三長老正擰眉看著手裡的通訊玉符。他和二長老一起,把邢成發來的信息反複地看了兩遍,這才一臉驚疑地聯係上了大長老,“老大,邢家好像出事了。但不知道是否有詐,還望萬事小心。”
收到了消息的大長老,再次命人加快了戰艦行進的速度。
但一切都已塵埃落定。
當巫家戰隊趕到邢餘島的時候,邢餘島上已經火光衝天。殘破的邢家堡內,屍橫遍野,無一活口。
大長老不由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南方諸島的第一煉器家族邢家被人給滅了口。這個消息一夕之間便傳遍了整個靈界。
有修士聲稱,邢家是被巫家給害了,因為當晚有人看見巫家的戰艦,就停在破損的邢家堡外。
但很快,又出現了第二種說法:是佛子滅了邢家的滿門。
這個說法是佛界小喜佛教的一位佛修最先提出來的。
“邢家以前就是佛子身邊一個侍奉衣食住行的小沙彌。後來佛子的第一世被人圍攻身亡,小沙彌就趁機偷走了佛子從神界帶下來的刑天焰火,之後又改了邢字作為姓氏,這才搖身一變成了南方諸島的第一煉器家族。”
“佛子前八世都修佛,脾氣又好,所以之前才懶得跟邢家這一家子的小偷計較。但現在,佛子的第九世都墮了魔了,難道還不能由著心意來找邢家算算賬麼?”
“再說了,保存在邢家宗祠之內的刑天焰火火種,在邢家滅門那天就沒了蹤影。這還不明顯麼?肯定是佛子滅了邢家的滿門,然後又帶走了刑天焰火的火種啊。”
由於第二種說法實在是傳得有鼻子有眼,大部分的修士便理所當然地以為,這次的邢家滅門事件,確實是佛子出的手。
踩在蓮舟上的大乘佛教苦卜尊者,望著腳下的魔界大陸,然後沉沉地歎了一口氣。
他身前不遠的地方,一眾頭上長角的中等魔族,正神色不善地盯著他,“佛修不準踏足我們魔界的土地,尊者這是要破約麼?”
苦卜尊者聽完後愁眉苦臉地低下了頭,“繼善。”
“仇道。”臉色蒼白的少年佛子,從一眾魔族的身後走了出來,他神情淡淡地掃了苦卜尊者一眼,“老頭子你找我?”
苦卜尊者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有說話。
少年佛子了然地看了苦卜尊者一眼,“你是來問我,是不是我拿走了刑天焰火的火種?”
苦卜尊者沉默了片刻,才繼續說道:“我知道不是你做的,我相信你。”
少年佛子絲毫不買賬,他神情譏諷地冷嘲了一聲,“你要是真的相信我,就不會特意跑來魔界找我了。”
苦卜尊者一言不發地看著少年佛子。
佛子也麵無表情地回看了過去。
苦卜尊者最終還是斂下眼眸,轉身準備離開。
這時,佛子突然開口道:“對了,老頭子,你是不是以為巫家的那個小崽子能重塑天梯,所以才這麼護著她?”
苦卜尊者猛地轉身盯住了佛子,“你想做什麼?”
佛子慢慢地翹起了一邊的唇角,“你想要她修複天梯,可我卻不想。天梯連上了,那群殺我又食我血肉的畜生不就能飛升神界了麼?做儘了這麼多的惡事,還妄想天梯重連飛升神界?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好事?”
“繼善。”苦卜尊者從蓮舟上站了起來。
佛子神情嘲諷地看了苦卜尊者一眼。
苦卜尊者沉默片刻,這才改口道:“仇道,天梯連上了,你才能重新和神界取得聯係。之後所有的因果報應,自有天道替你主持公道。心魔劫、雷罰,天道不會坐視這些食人血肉的作惡多端之徒飛升的。”
“天道?”佛子不屑地笑出了聲,“天道若是公平的話,當初又為什麼會讓我來替你們收拾爛攤子?你們自己崩斷了天梯,和我有什麼關係?我憑什麼放著好好的神族不做,下界來給你們修複天梯?我八世修佛,不曾害過任何人,最終卻還是被人剖了八世的心。如果天道會替人主持公道,那它為什麼不現在就劈死你們四界所有的修士?”
苦卜尊者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說出來。
佛子這才又自嘲似的笑了一下,“你走吧,以後不要再來了,我已經不是你們大乘佛教的佛子了。”
苦卜尊者沉默了半晌,然後才開了口:“仇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天道安排好了的。四界天梯崩斷,神界佛子下凡,靈界大陸生亂,南方諸島崛起,四界天梯重塑,靈佛修士飛升。一環扣一環,天道早就安排好了。”
佛子對著苦卜尊者微微地笑了一下,“不,沒有安排好,天梯不會被重塑的。沒有刑天焰火,重塑天梯隻是癡人說夢罷了。你說的那個巫家崽子,永遠都不會得到刑天焰火。因為,刑天焰火是我從神界帶下來的。而我現在,就要去把它收回來。”
苦卜尊者對著佛子搖了搖頭。他沒有再試圖說些什麼,而是直接轉身離開了。
佛子目送著苦卜尊者離開,然後轉身吩咐了下去,“去派人查清楚,刑天焰火的火種現在究竟在哪裡。”
“是。”一眾魔族很快領命而去。
佛子遙遙看向了靈界最南端的南方諸島,然後慢慢地勾起了唇角,“沒了刑天焰火,我看你要怎麼重塑天梯。”
南方諸島的蚩尤島上,桑梓猛地打了一連串的噴嚏。
“肯定是有人罵我了。”桑梓小聲地嘀咕了一句,然後伸手揉了揉腦袋。
她這兩天總能聽到一個細細尖尖的聲音,在她耳邊喊著“快來找我呀,你怎麼還不來找我呀,你再不來找我我就要生氣了。”
被連著吵了許多天的桑梓,終於忍無可忍地拍碎了一張桌子,“我找你大爺!”
細細尖尖的聲音發出了一聲驚叫,然後徹底地安靜了下去。
桑梓滿意地拍了拍手上的碎屑。
靈界的一處犄角旮旯裡,被邢酋關在盒子裡的刑天焰火火種,委委屈屈地搖曳了兩下:新主人好凶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