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簡單單的一句“有我在”,似乎很好地撫慰住了駱思凡。她深吸了一口氣,重新打起了精神,甚至還對著桑梓笑了一下,“小師妹你可真是根定海神針,說來也怪,你這麼一說,我好像還真不怎麼緊張了。”
“有什麼可緊張的?妖獸都殺了那麼多,你居然還怕妖修?”桑梓回頭看了駱思凡一眼,眼底含笑。
“妖獸能跟妖修比麼?”駱思凡這會兒也不害怕了,她有理有據地給桑梓列出了無數條妖獸和妖修之間的不同之處。
而桑梓隻說了一句話,“吃人的妖修和妖獸有什麼區彆?反正最後都是要被我們打死的。”
駱思凡目瞪口呆,這下是真的不害怕了。
轉角的臥房裡,剛剛醒來的花弄影正捧著一碗茶水在小口小口地喝著。蒼吾的幾位師姐守在一旁,半是為了照料半是為了監視。
她們心裡都清楚,這姑娘的爹剛把小師妹賣給了瑤光城主。即便小師妹這一次能平安地從瑤光城裡退出去,之後也會麵臨著妖修們無窮無儘的追殺。
想到這裡,幾位師姐便覺得有些不太高興。領頭的姚師姐看到正推門走進來的桑梓以後,連忙上前兩步,擋在了桑梓和花弄影的中間,“小師妹你來這裡做什麼?你事情夠多的了,這裡有我們看著就行了。”她心裡不喜歡花弄影和花破雲,便不樂意讓桑梓和花弄影有所接觸。
桑梓心領了姚師姐的好意,臉上也笑眯眯的,“師姐,我就是來問兩句話,問完就走。”
姚師姐眼見說服不了桑梓,隻得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
桑梓隨即將視線移向了花弄影。她既沒有跟花弄影湊近乎,也懶得跟她說什麼客套話,反而直截了當地問道:“花弄影姑娘,或者說農婆婆,我有個問題想問你,你是怎麼知道瑤光城主是妖的?”
花弄影聽了這話以後猛地抬起了頭,她不眨眼地盯住了桑梓,“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桑梓對著花弄影微微地笑了一下,“我告訴過你,我叫申屠靈。”
花弄影的臉色肉眼可見地黯淡了下去,但她還是儘己所能地回答了桑梓的問題,“我不知道你清不清楚這件事情,但是,瑤光城其實是一座妖城,城裡至少有一半的人都是妖修們偽裝的。而他們用來偽裝人族的外皮,就是你在飛闥城內看見的‘老太太’們做出來的。其實她們都跟我一樣,都是年歲不大的繡修,因為擅繡才被妖修抓去了飛闥城,為妖修們日夜趕製外皮。”
花弄影沒有解釋,她和那群年輕的繡修到底遭遇了什麼,才會變成形似骷髏的老太太,她也未曾辯解她為什麼會願意替妖修們趕製外皮。她隻是在沉默了片刻以後,才聲音沙啞地繼續說道:“你曾經在飛闥城內見過的淺色布匹,其實全都是人皮製成的。隻有煉化過後的人皮,才能徹底地掩藏住妖修們的妖力和妖貌。”
聽了這話以後,一眾蒼吾弟子的臉上都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了一抹厭惡的神色。
就在這時,玉繩街外突然傳來了一陣騷動。
桑梓當機立斷地啟動了店鋪外圍的防護陣法。
“咚”的一聲,似乎是有什麼東西撞在了店外的防護陣法上。
花弄影突然慘白著臉問了桑梓一句,“阿靈姑娘,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桑梓一邊把法器和陣旗擲進防護陣的陣眼裡,一邊頭也不抬地回了花弄影一句,“子時剛過。”
花弄影慢慢地抬起了頭,眼神裡滿是恐懼的神色,“是庚寅日的子時麼?”
桑梓拉動陣盤,把防護陣法的全部功能都激活完畢。這之後,她才回頭看了花弄影一眼,“是的。”
花弄影哆嗦著嘴唇,慢慢地告訴桑梓,“每年的庚寅日,是妖修的人皮製成交貨的日子,也是妖修們捕獵人族、準備新的人皮料子的日子。”
駱思凡一頭霧水地看著花弄影,“你能說人話麼?”
“人話就是,妖修們進城來殺人了。”桑梓毫不吝嗇地把上品靈石倒進了防護陣法的補充點,頂住了街上正試圖攻入食鋪的成群妖修。
防護陣法之下,這些妖修試了好幾次也沒能打破陣法外層,隻得不甘心地暫時退向了彆的地方。
駱思凡這才有心思繼續問了一句,“這麼大張旗鼓地在瑤光城裡殺人,這群妖修不怕被人發現麼?”
“被誰發現?”桑梓搖了搖頭,“看守瑤光城的戰修是妖,街上巡邏的修士是妖,修管會駐瑤光城分部裡的管事也是妖。今晚死了多少人,明天就會新進同等數量的披了人皮的妖修。誰能發現?”
駱思凡聽完以後,嘴裡隻剩下了一句話,“我要是死了,我就自爆金丹,堅決不讓妖修們折騰我的皮。”
桑梓哭笑不得地看了駱思凡一眼,“哪兒有那麼喪氣,妖修而已,有什麼可怕的?來多少妖修,我就能打死多少妖修。”
駱思凡懷疑地看了一眼桑梓的細胳膊細腿。
桑梓對著駱思凡微微地笑了一下。接著,她從乾坤袋的玉盒裡抓出了好幾把刻了符陣的靈豆。
靈豆穿過店鋪的防護陣法,落在了店外的玉繩街上。
下一刻,這些靈豆見風即長,猛地躥成了房子那麼高的傀儡豆兵。
四百九十個傀儡豆兵站在玉繩街上,整齊劃一地將視線投向了桑梓。
桑梓將神識分成了四百九十份,分彆操控住了這些傀儡豆兵。
隨後,傀儡豆兵們分成了兩組,一組護衛在了食鋪外圍,另一組則在桑梓的操控之下,去瑤光城的其它地方救人去了。
桑梓這才笑眯眯地看了駱思凡一眼,“師姐,我說我能護住大家,沒騙人吧?”
駱思凡啞口無言,半晌才感慨似地說了一句,“我總算知道,為什麼掌教要讓你來帶隊了。不過小師妹,你可真能藏的,跟你一起過了六年,我愣是沒發現你還藏了這麼厲害的一手,服氣!”
桑梓依舊笑眯眯的,“我娘說了,做人要低調的嘛。”
其實她不止藏了這一手,在蒼吾待的那六年裡,她可是學會了好幾手呢。
不過就像她娘說的那樣,做人要低調,沒事兒不要瞎顯擺,關鍵時刻這種東西才能一擊奏效。
她娘說的都對,桑梓心裡美滋滋地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