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017章(1 / 2)

盛家大宅。入夜。

時鐘指向九點。權姨端來一碗燕窩, 笑道“小姐, 喝了再睡”

嵇虞君笑著接過來,“權姨,過幾天你孫子滿月, 這一對金鎖, 你拿去給他壓壓災, 增增福”

權姨從小照顧嵇虞君, 按理說早該回家養老享福, 但她在盛家呆了一輩子,去彆處住也不習慣。更不用說嵇虞君和她相處多年, 兩人之前的感情早已不同尋常。除去權姨舉辦婚禮、生子坐月子, 其他時間都在盛家度過,盛家五姐妹也全由她照顧到大。她老公生前在盛家做司機, 不過他去世地早, 不提也罷。權姨自當盛家是她的家, 也不願意和兒子住一起。

盛培然在旁笑道“哎呀,權姨都當奶奶了, 我們兩個什麼時候才能當外公外婆”

嵇虞君把金鎖塞到權姨手中,哼了一聲“我的盛先生終於知道著急了啊。”

盛培然一窘, 默默戴上老花鏡抱著書看起來。

權姨道了聲謝謝,“小姐,姑爺, 五位小小姐都是有主張的人, 自然會領著厲害姑爺們上門來叫你們一聲爸爸媽媽。緣分這東西說來就來, 小姐,你也不要太著急了。”

嵇虞君歎了口氣,“行吧。我著急也沒用啊。”

權姨笑著陪她說了會話,退了出去。

盛培然臉對著書,悶悶道“你對權姨和我的態度不一樣。”

嵇虞君愣了下,旋即笑道“我剛才在權姨麵前說你你,算我做得不對。”

自家太太給台階下,盛培然哪敢拿喬,當即擺擺手,“我也就是隨口一說,你不用道歉。”

嵇虞君笑著搖搖頭,沒接話。

盛培然頓了下,“我倒是想問問你,你說要安排小五和那個安錦丞相親,十幾天過去了,也沒見什麼動靜。大妹她們可是已經相過一遍了。”

嵇虞君輕輕吹拂手中的燕窩湯,抬頭看了一眼盛培然,“我壓根沒跟安家聯係。”

盛培然可以思考出化學物質對撞在一起的變化過程,卻不知道自家太太葫蘆裡揣著什麼藥。

“我要等他安錦丞主動上門。”嵇虞君一臉淡定。

盛培然一驚,放下書,站了起來在臥室踱了兩步,“我可聽說這個人殺伐決斷,腹黑寡心,不是個好相與的。你極力撮合他和小五,合適嗎”

嵇虞君笑了笑,“安錦丞能夠壓的住安家那些不安生的老家夥,坐守家業,拓展版圖,手段哪能仁慈”說到這裡,她好似陷入了回憶,“那年,我懷著小五去參加麗人會的活動。原本我孕吐得厲害,身體狀況不適宜參加。可這是安太太湊的局,其他人都會來,我要是缺席的話,怕有些人會說閒話。”

盛培然恍然,“對,當時是我親自開車送你去,你說你隻上去二十分鐘打個招呼便出來。”

嵇虞君點點頭,“是。可我坐在那裡,聽著她們唧唧吵吵,胸口憋悶地厲害。我連忙起身去衛生間,狠狠吐了幾口才緩過來。”

說到這裡,她麵露暖暖的笑容,“等我抬起身,便看到一個小小的手裡握著一杯清水”

盛培然一愣,“難不成是安錦丞”

“就是他。當時所有人都在圍著安太太說笑,生怕錯過這個好機會。平時與我稱姐道妹的沒一個追出來問我怎麼樣。沒想到當時不到八歲的安錦丞見我身體不適,反倒看在眼裡,倒了杯水給我。”嵇虞君長歎,“這孩子心腸不壞,知道關心人。”

盛培然“會不會是你腦補太多再說哪個小孩子心腸會壞僅憑這一件事情,你就覺得他人不錯,會不會太武斷”

嵇虞君突然冷笑一聲,“咱們這個圈子裡的小孩子從小就知道自己身上擔負的是什麼家裡的父母長輩教得也是如何攀附他人,如何利益互聯,一個個心眼多得跟馬蜂窩似的。不利己的事情誰會去做。所以,除去小五,咱們其他四個姑娘憑借自己能力打拚事業,我表麵上反對,內心十分讚同。少和圈裡麵的人攀扯,便少點禁錮,多點開心。”

她繼續道“安太太是我們這些人的中心,安錦丞是小一輩們的中心。他當時該端端正正地坐在那裡,做他的安家小少爺,卻巴巴地跑來給我第一杯溫水。他還仔細地問我懷孕幾個月,為什麼吐得這麼厲害,是因為肚子裡的小寶寶是個調皮搗蛋的”

盛培然苦笑,“還真被他說中。不管怎麼說,這事也得他們兩情相悅才行。”

嵇虞君瞪了他一眼,“這個我自然知道。但我們得為他們創造機會啊。”

說到機會兩個字,她心頭的火又開始蹭蹭地冒,“說起來也是怪。我給大妹他們四個安排那麼多相親機會,怎麼全都失敗沒一個能吃到第二頓飯”

盛培然笑了笑,“是不是她們四個心裡麵都有喜歡的人隻是我們不知道”

嵇虞君哼了一聲,“怎麼可能她們四人的動向,我哪個不清楚,這種事情絕對不可能存在”

盛培然“”沒有最好,要是萬一真有,那可就雞犬不寧嘍

大姐盛若涓答應盛葵要把那幅網友畫的肖像油畫買過來,當下便安排手下人去商談。

結果助理袁美娣告訴她,對方無情丟過來兩個字不賣。

盛若涓一愣,抬起頭,“你是怎麼說的”

袁美娣點點頭,“我跟他發私信講了三點。第一,這幅畫對買家來說很重要。第二,我們願意付錢。第三,這幅畫不會出展,純屬個人收藏。

結果那個人也回了我三點。第一,這幅畫對他來說也非常重要。第二,不管我們出多少錢,他都不賣。第三,他自創作,自收藏,也不會借出外展,更不會讓這幅畫成為其他人的收藏。”

盛若涓哎呦一聲笑出來,“這人挺有意思啊”

袁美娣長歎一聲,“盛五小姐的絕世美顏俘虜了男粉堅貞不二的心啊。”

她湊到盛若涓麵前,又歎口口氣,“不過,這種男粉會不會是個變態啊涓姐,你想啊,他肥宅在家,天天對著盛五小姐的絕世美顏,萬一做出那種”

她趕緊咳咳兩聲,在盛若涓淩冽的目光中把沒說出來的話給咽了下去。差點沒憋死她。

盛若涓冷笑一聲,“他敢”敢用哪隻手就剁了哪隻手

袁美娣跟著盛若涓好多年了,知道她動了怒。都怪自己腦洞太大,把老板的火氣給勾了出來。

她趕緊補救道“涓姐,我就這麼一胡說。你可彆生氣。”

盛若涓轉了兩圈手中的筆,似笑非笑道“我得多謝你提醒我。”

袁美娣“”好可怕那個男粉你自求多福吧。溜了溜了

盛若涓當即打電話給了四妹盛若湖。

盛若湖用十分具有欺騙性的嬌軟聲音接起電話,“喂,大姐。”

盛若涓頓了下,“聽著聲音是不是又贏了一大單拿了委托人多少錢”

盛若湖笑嘻嘻道“還是大姐厲害,論洞察能力,我們四個妹妹都不如你啊。”

說到這裡,她站起來,隔著落地窗看到斜對麵辦公室中,溫爍然正在和一個女孩說話,女孩笑得都快踩不穩高跟鞋了。

許是盛若湖的目光太過明顯,溫爍然下意識抬眼看過來,她立馬垂下眼瞼,聲音有些不穩道“大姐,我們剛才說哪了”

盛若涓“我問你,是不是又拿下一單你在乾嘛怎麼前言不接後語的”

盛若湖擠出一個笑,“我沒乾嘛。”現在的實習律師已經這麼清閒了嗎還有時間跟上司說說笑笑當年她跟著溫爍然實習的時候

盛若涓等了半天,見四妹又不吭聲,無語地翻了個白眼,“我說我尊敬的大律師,能不能集中點注意力小五她”

盛若涓剛說出小五的名字,盛若湖立馬清醒了,當即緊張道“小五怎麼了她終於忍不住露出小狐狸尾巴,又開始鬨事了”

盛若涓“小五正常,你不正常。”

盛若湖哼了一聲,“大姐,你想跟我比試誰的嘴皮子厲害嗎”

盛若涓被噎了一下,自動投降,跟四妹說了一下小五被男粉畫了肖像油畫的事情。

盛若湖沉吟片刻,“這個人是按照小五拍攝的照片進行不同類型的藝術創作,如果他不商用,不盈利,按照現行法律,不構成侵權。要是我們想買,還得他答應才行。”

“原本我是看小五喜歡這幅畫才想送給她,誰知道這人壓根不願意賣。主要是我一想到咱家小五的畫像在一個陌生男人的家裡,我就膈應地很。再說要是我買不來,不是啪啪打我臉嘛我以後還怎麼做小五的大姐。”

盛若湖“大姐,你先彆擔心。我找我們律所的調查員去查清這個人的底細。到時候咱們再親自上門去找他商量。隻要他肯要錢,那這事就好辦。”

一見麵就互懟的兩姐妹隻要碰到小五的事就可以達成共識,同仇敵愾。

盛若湖又安撫了兩句,掛了電話。

剛一轉身,溫爍然恰好走過她辦公室。

盛若湖的心臟砰砰直跳,她佯裝找書,扒拉著書架上的專業書,眼角餘光卻瞥向外麵俊朗挺拔的身影。

溫爍然走到一半,想起什麼似的,回頭進了盛若湖的辦公室。

盛若湖淡定回頭,笑容得體,“溫老師,您找我有事”

溫爍然是這所律師事務所的創始人,所以這所律所以他的名字命名叫爍然律所。盛若湖八年前進入這家律所做實習生,經過八年曆練已經從懵懂的職場小菜鳥,成長為爍然律所的一張王牌金嘴,是溫爍然非常信任的人。

但不管她現在地位和能力漲多高,一直和剛進律所時一樣,尊稱溫爍然一聲溫老師。

溫爍然衝她點點頭,“明雅茹你覺得怎麼樣”

明雅茹就是剛才站在溫爍然辦公室的女孩子。

盛若湖心思一轉,猜出幾分他話中意思,但做律師的心竅都比旁人多幾個,自然不會把話堆在明麵上。

“她的能力在幾個實習生中還算突出。”

溫爍然笑道“我在她身上看到了你當年的樣子。”

盛若湖“是嗎”她剛進律所的時候,因為梳理材料時遺漏關鍵證詞,被溫爍然罵得狗血淋頭。可剛才他對那小丫頭笑得挺開心的,先不說彆的,至少她沒這個待遇。

溫爍然沒聽出盛若湖語調中隱藏的鬱卒難過,依然笑道“我準備留下她。你來做她的導師。我希望一年後,她也能和你當年一樣成為優秀的獨立訴訟律師。”

盛若湖看著溫爍然離去的背影,深吸一口氣,轉回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