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第042章(1 / 2)

《我家住在大院裡》拍攝地點在京市東郊一處廢棄的地質隊大院。早些年這裡可是京市的繁華地帶, 這裡有能放電影的大禮堂, 有大澡堂子,有學校醫院,有家屬區,有辦公大樓研究所,甚至還有一個地址博物館, 裡麵擺放著地質隊的人在野外找到的各種石頭甚至化石。

地質隊在上個世紀八十年代由財政撥款,擔負著找礦找煤找石油的重任,隊裡不缺錢, 當然不缺人。很多女孩子以嫁入地質隊為榮, 畢竟進來之後就有工作安排, 享受地質隊免費提供的房子、食堂以及教育醫療。隻是後來礦石價格下跌, 地方上的地質隊漸漸不再享受財政撥款,要靠自己找出路, 那些福利幾乎全部降級, 再後來, 其他工作掙錢比找礦輕鬆還高, 所以地質隊要養的退休人員越來越多,新加入的人越來越少。再後來, 地質隊就衰落了,這裡就空了。

《我家住在大院裡》是一部反映八十年代地質隊大院生活的係列家庭輕喜劇,講述生活在大院的廖姓、包姓、夏姓三戶人家的故事。這三家的爸爸是好朋友, 這三家的媽媽也是好朋友。這三家的兒子, 從小一起長大, 小學初中高中全在一個班,好得跟親兄弟似的。

盛葵飾演的角色是空降地質隊隊長林朗的女兒林嬌。項陽飾演林嬌的舅舅鄭遲,也就是林嬌媽媽鄭福蘭的親弟弟。鄭遲從名字上就可以看出,這孩子來的太遲了。當時林嬌的外婆生鄭遲的時候已經45歲了,屬於超高齡產婦,生完小兒子後沒幾年遭遇車禍去世,小兒子年紀小,隻能跟著姐姐和姐夫一起生活。

這次姐夫空降地質隊,鄭遲也跟著林嬌一起轉學至子弟學校。

盛葵進組之前已經把自己要演的角色吃了個透透,還去知網下載了地質隊的相關論文,甚至連大院文化也搜了些資料仔細琢磨。第一次正式演戲,她難免緊張,雖然林嬌是個隻有三集的配角。

項陽也緊張,他雖不是第一次演戲,《大院》卻是把經紀約轉到盛葵大姐盛若涓名下的第一部戲。他和盛葵有很多對手戲,兩人在進組前已經約在一起聊了聊角色,對了幾次台詞。

大清早上盛若涓親自開車把盛葵和項陽送到《大院》拍攝地點。夏音作為項陽的頭號粉絲以及盛葵的臨時經紀人兼助理,也一起跟著。

倪尚親自來接,盛若涓鄭重把盛葵和項陽交到他手上。

囑咐的話說了一籮筐。

這還不夠,她還私下把倪尚拽到一邊,一臉凝重地說:“我家小五是我們家的寶貝蛋兒。她來拍戲,全家人都吊著一顆心。演不演得好先不論,大哥你一定要保證我家小五的安全,不,絕對安全。”

倪尚頓時壓力倍增,“隻要在拍攝期間不出現地震台風這些不可抗力,我用我的項上人頭向你保證你五妹的安全。”

盛若涓欲言又止,但又不好再說什麼。

倪尚突然覺得自己怎麼就鬼迷心竅非要讓人家盛葵來拍戲。萬一有個好歹,這可怎麼收場。

沒辦法,他隻能安排了兩個保鏢隨時守在盛葵的身邊。

化妝室內,給盛葵化妝的妹子手有點抖。怪隻怪門口憑空出現的兩個壯漢眼神太犀利,氣場太詭譎。

夏音笑得牙不見眼的,“哈哈哈哈我的葵,要不要我過五分鐘就去你鼻子下麵摸一摸,看你還活著沒?!”

盛葵早已經習慣姐姐們對她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掉了的緊張勁兒,所以對夏音的幸災樂禍萬分淡定。

“你家項陽等會在戲裡會被我揍,你要是再多說一句,我會狠揍一分哦。”

坐在旁邊躺槍的項陽,“兩位大小姐,你們battle不要傷及無辜好嗎?”

夏音一聽,趕緊投降。盛葵讓倪尚導演把保鏢給撤走了。

倪尚把人都喊在一起說戲。

飾演子弟學校校霸的廖恒的演員叫馮蕭。《大院》這部戲裡戲份最多的人之一。因為這部戲大火,他年紀輕輕擁有大量鐵粉,對著他的桀驁不馴的盛世美顏嗑得死去活來。因為這部戲是群戲,沒有女主,所以這次盛葵飾演的林嬌空降,與馮蕭有很多對手戲,怕是要在粉絲中掀起血雨腥風。

馮蕭演的是校霸,私下為人卻十分和善,見到盛葵就喊盛老師,直接把盛葵給喊懵了。

大概演藝圈喊老師最保險。盛葵卻受之有愧,趕緊道:“不敢當不敢當。我是再新不過的新人。你叫我盛葵就行。”

馮蕭也笑起來,“那行。你我年紀相仿,你叫我馮蕭就行。”

項陽也上前自我介紹,大家都是圈內人,閒話少說,直接開拍。

第一場戲。子弟學校校門口。

鏡頭拉近,林嬌穿著一身白色的確良上衣,下身黑褲子,細軟長發乖巧紮在身後,身姿楚楚動人,隻是此時此刻她的小臉皺著,拽著草黃色的書包帶子,疾步往前走。

鄭遲穿著白襯衫黑褲子,眉眼俊美,氣質不凡。

他急急跟在身後,嘴裡喊著:“嬌嬌,等等我!”

他越這麼喊,林嬌越跑得快。

好多上學的學生看在眼裡,三個兩個的,湊在一起嘀嘀咕咕。

“這誰啊?長得這麼好看,從哪來的?”

“轉校生吧!”

“聽說從省裡麵調來一個隊長,隊長有一個女兒,不會就是她吧。”

“那個男生長得好帥啊。比廖恒還帥。”

“我也覺得!好帥啊!”

“他們是什麼關係?怎麼喊得那麼親切。”

“天啊不會是男女朋友吧。”

林嬌停下腳步,猛地回頭衝到鄭遲麵前,“鄭遲,我警告你。不許叫我的名字,等會進教室更不許跟人說你是我小舅舅,知道嗎?”

她麵皮薄,要說鄭遲是他哥也就罷了,誰想要一個隻比自己大兩歲的舅舅。

這個舅舅甩也甩不掉,學習又特彆好,天天監督她學習,動不動就跟他姐也就是她媽鄭福蘭打小報告。說她欺負這個,欺負那個,就是不好好學習。為此她沒少被鄭福蘭罵。

鄭遲向來了解這個外甥女的性格,也不惱也不氣。雖然大她兩歲,但他是長輩,自然不能跟林嬌計較。

“嬌嬌……”

林嬌立馬伸出手指,一字一頓,“我說過,不許叫我的名字。”

鄭遲頓了下,往後站了兩步。

林嬌還是不滿意,鄭遲又往後退了兩步。

林嬌舉起拳頭,“我警告你,不許跟我媽告狀。聽到沒?”

鄭遲點頭稱好,林嬌滿意地轉身往學校門口走去。

然而,她剛往前走兩米,鄭遲又緊跟上去,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又縮小為半米。

林嬌就知道鄭遲這個木頭會這樣,立馬大步甩開往前跑。鄭遲大長腿邁開,也跟了上去。

一個跑,一個追,兩人在地質隊的大路上跑出了一道風景。所有人都在看這兩個陌生麵孔,以及腳底生風的追逐。

倪尚坐在監視器前一臉滿意,轉頭跟副導演說:“盛葵把林嬌的嬌憨演得十足十的像。”

副導演笑道:“項陽也不錯。他這扮相很吸粉啊。”

倪尚:“你還彆說。譚泉和項陽兩人的形象戲路都很接近。等會一起同框,都是高高帥帥的學霸,這畫麵會很棒啊。”

他口中的譚泉就是飾演夏家兒子夏一然的年輕男演員。夏爸爸是找礦組組長,常年在野外工作,幾個月不回來一次。夏媽媽偶爾去大食堂幫工,掙點零花給學霸兒子夏一然添點肉吃。

譚泉不是新人,年齡比項陽大好幾歲,之前演的角色咖位太低,沒什麼大火的,好不容易憑借著地質大院學霸夏一然火了起來,當然火的勢頭還不如飾演廖恒的馮蕭。

譚泉的經紀人孟範在後麵偷聽到導演和副導演誇讚項陽,當即臉色沉下來。譚泉火,他就賺得多,譚泉糊了,他就沒得賺。現在來了個搶戲的項陽,可真是倒黴。

鏡頭回到地質大院的大馬路上。

一個矮胖小子指著這兩人,一臉驚恐,“恒哥,快看。有人搶劫!”

另一個高瘦帥男生抬了下眼皮看一眼,“我們地質隊這麼多年零犯罪,誰瘋了當著這麼多人搶劫?”

一個高高帥帥但衣服穿得七零八落的男生終於舍得站穩身姿,“包子,夏夏,那女孩是不是長得挺好看的?”

被稱為包子的叫包小包,他爸是教導主任。被稱為夏夏的就是夏一然,他爸是找礦工人。高瘦帥男生叫廖恒,他爸是隊醫院院長。三人常年廝混在一起,包子是學渣,夏一然是學霸,廖恒是統領學渣和學霸的校霸。

不知道為什麼,地質隊隊二代以男孩居多,即便有那麼些女孩子,也都隨了父輩吃苦耐勞的精神,長得不甚精致。突然這大院裡冒出來像林嬌這麼個嬌軟妹妹,廖恒的眼睛有點挪不動。

管她是真被搶,還是跑著玩,廖恒管閒事管定了。

還沒等包小包和夏一然反應過來,廖恒也加入了旋風隊,直接衝到馬路對麵,攔在了項陽的麵前。

“嘿!哪來的壞小子,追我妹妹乾嘛?”

一起追過來的包小包:“???!!!”到底誰他麼是壞小子?我爸聽到要哭了。

夏一然眯起眼睛:妹妹?恒哥三代單傳,哪來的妹妹。

鄭遲比廖恒個頭還高一點,他微微喘著氣,見這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人堂而皇之地說林嬌是他妹妹,頓時覺得突然轉學也不是一點樂趣都沒有。

“請讓讓!我有急事。”先禮後兵,姐姐說過鄭家就他一個獨苗,千萬愛惜自己。能不出手就不出手。

廖恒就是不讓,又把自己單薄的胸膛往前一懟,“你知道我誰嗎?”

林嬌聽到後頭聲響,回頭一看,見小舅舅被人堵著路,當即火冒三丈,反身衝回來,衝到廖恒的麵前,使勁把書包往地上一扔,奶凶奶凶的,活脫脫一枚女校霸:“你想乾嘛?!”壓根忘了之前還在責怪鄭遲的事。

不遠處觀戰的包小包眨了眨眼睛,低聲跟夏一然說:“男校霸看上女校霸,你覺得愛情的力量會不會讓他們雙雙改邪歸正?”

夏一然搖搖頭,“不能!隻會讓他們更加瘋癲!”

被林嬌凶狠模樣嚇到的廖恒還沒等說什麼,突然鄭遲捂著臉嗚嗚快起來。

林嬌一看小舅舅哭了,當即急了,“你乾嘛惹我小舅舅哭?他一哭我就要被我媽揍!”

廖恒:“…………”見了鬼!小舅舅是什麼奇怪生物?!

坐在監視器前的倪尚喊了一聲哢!

“很好。盛葵,你第一次演戲就這麼流暢,自然,很不錯。再接再厲啊。項陽也不錯,剛才的表情處理很細膩。尤其嚶嚶哭泣的瞬間變化我很喜歡。”

盛葵和項陽趕緊道:“多謝導演誇讚。”

夏音上前給盛葵和項陽遞上保溫杯,彩虹屁吹起來,“陽陽,你怎麼演什麼像什麼?年代劇的小哥哥被你演活了。”

孟範上前給自家藝人譚泉也送上保溫杯,聽到夏音說的話,臉色更難看了。

他把譚泉拉到一邊,低聲把方才導演和副導演誇讚項陽的話說了一遍。

譚泉不愧是演藝圈內的老油條,不動聲色地點了下頭,回到休息座位上,臉色一絲未變。

休息一會,開始演第二場戲。

林嬌和鄭遲被教導主任,也就是包小包的爸爸包洪昌帶到高二(三)班。廖恒把同桌趕走,讓林嬌坐自己旁邊,然而鄭遲搶先坐到廖恒身邊,和他成了同桌。兩人的梁子就這麼結下來。最後林嬌和夏一然坐在了一起,成了同桌。

體育課上,女生圍著跑道在跑步。因為子弟學校的女生太少,稀稀拉拉地就那麼幾個人中,新來的林嬌顯得格外亮眼。

教導主任兼體育老師包洪昌坐在樹蔭涼下麵閉目養神。

烏泱泱一群滿滿都是荷爾蒙的男生做仰臥起坐。

林嬌離他們較遠時候,這些男生一個個跟得了腰間盤突出似的死活撐不起腰。等林嬌嬌喘籲籲地經過他們時,一個個跟馬達似的咚咚咚地做個不停,就為了多看林嬌一眼。除了夏一然以及小舅舅鄭遲,一臉淡定地按照自己的節奏一個接一個地做。

包小包嘖嘖兩聲,“就好像雞窩裡出來個金鳳凰。”

夏一然:“一點也不好看。”

廖恒猛地回頭,瞪了一眼夏一然,“你就隻喜歡書裡的顏如玉吧。懂什麼!”

被吼了一聲的夏一然頓時閉嘴。

鄭遲早都覺察這幫小子一個個對著林嬌投撒熱烈目光,想到來上學前姐姐叮囑過他要保護好外甥女,不許臭男生騷擾她的話,當即坐直身體,舉手大聲報告:“老師,他們隻顧著看女生跑步,不好好坐仰臥起坐。”

包洪昌被鄭遲的浩然正氣的報告聲給嚇得差點從竹椅上掉下來,他當即站起來,不管三七二十一吼道:“看什麼!年紀輕輕不學好!再做三十個俯臥撐。都給我趴下去,我看你們還能有勁兒看人家。”

廖恒當即不乾了,咻的一下站起來,走到一旁。

包小包最怕他老子,趕緊趴下去開始吭吭哧哧地做俯臥撐。

按照劇本,夏一然會和包小包一樣,乖乖接受懲罰做俯臥撐。譚泉想到剛才經紀人給他說的那些話,當即決定給自己加戲。

他舉手道:“包老師,我剛才什麼都沒看,連著做了三十個仰臥起坐。”

包洪昌一愣,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夏一然下一秒下巴抬了抬指向鄭遲,“新同學,你說是不是?”

項陽有點生氣,演員臨時給自己加戲的事情他倒是遇到過。但這種把鍋甩給他,讓他來接的還是頭一次。

再說,譚泉這人雖然在笑,可眼睛裡一點溫度都沒有。

一直陪在一旁的夏音眉頭皺起來。

副導演有點火,“倪導,譚泉想乾嘛?”

倪尚:“先等下。”

包洪昌不愧是老戲骨,轉臉問鄭遲,“鄭同學,你能給夏一然作證明嗎?”

項陽垂下眸光,“他跟旁邊的同學交頭接耳說話。”

包洪昌看了眼夏一然旁邊的兒子包小包,當即吼道:“肯定是你這臭小子跟夏一然說話。我就知道。每次好事沒你,壞事一定有你。你給我做五十個俯臥撐。”

無辜躺槍的包小包當即哭了。

“鄭遲是吧,聽說你在之前的學校三門主課幾乎全是滿分,書法、畫畫下棋樣樣精通。哎呦,我們子弟學校要是多來幾個像你這樣的好學生多好啊。你到旁邊去歇歇。”

鄭遲嗯了一聲,也不謙讓,直接坐到一邊的陰涼裡看著其他人做俯臥撐。

譚泉趴在地上,炙熱的陽光曬在背上,他擦了一把臉上的汗,臉非常臭。原本他又想給自己加戲,又想讓項陽丟臉,誰知道這人竟輕鬆接招,反過來倒打一耙。他還要多做三十個俯臥撐。

包洪昌走到廖恒麵前,“廖恒,你又想乾嘛?不要鬨了,天天叫你爸來學校,誰給大家看病?”

廖恒的爸爸叫廖大海,非常典型的中國式爸爸,沉默寡言不善表達,與兒子廖恒表麵是父子,骨子裡是住在一個屋簷下的陌生人。母親方春香是地質博物館擔任館長一職,九點半上班開門,四點半下班鎖門,中間還要抽出兩個小時時間給父子兩人做飯,是非常典型的慈母,無限寵溺兒子廖恒,以至於廖恒成了地質子弟學校的一霸。

廖恒哦了一聲,“老師你不是要懲罰我嗎?我主動站在這裡站成一棵樹,好好反思。”

他嘴上說這話,眼睛卻還在往跑道裡飄,捕捉林嬌的身影。

包洪昌不愧是教導主任,當即看出他的心思,上前給他一個爆栗子,“你省省心吧。林嬌是咱們新隊長的女兒,你要是把人家給欺負了,信不信你爸把你綁到手術台上把你給哢嚓霍霍了?”

廖恒不以為意,“我還要為我們廖家傳宗接代呢!我爸舍不得。”

包小包滿臉是汗,勉強抬起頭,“爸,我也要為咱們包家傳宗接代。做完五十個俯臥撐,您可就沒我這個兒子了。”

包洪昌氣不打一處來,“沒了就沒了!你們幾個跟人家鄭遲好好學學行嗎?”

已經習慣被老師誇,被同學恨的鄭遲對此毫無反應。他正盯著林嬌。幾個女生圍住她不知在說什麼。

突然有人推了一下林嬌,鄭遲當即站起來,臉色一沉衝了過去。

包洪昌頓時覺得眼前一道狠厲的風刮過。然後就看見廖恒也衝了過去。兩道風在操場上卷過,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林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