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時候,外麵下起了雨。
最後一節課已經下課了。
宿舍樓下漸漸有男生回了宿舍,男生宿舍隔音很差,整棟樓都能聽見樓下人的鬼哭狼嚎,跟哈士奇出籠似的吵。
“我們班最後一排有女生嗎?”陸疏行一臉困惑,“同桌我和你說,咱們班你可能沒戲,我們班那群女的,基本都喜歡老大。”
“當初分班的時候,那群女的跟見了鬼似的。”陸疏行瞥了眼門口,霍銳正靠在他們自己宿舍門上,低著頭看手機,似乎並沒有聽見他說什麼,繼續道:“反正就是彆看老大一天到晚臭著個臉,但是顏值擺在那兒,一開始還有人遞情書,就那天那個......”
戚榮不知道什麼時候溜進來的,給他補充:“那個班長。”
陸疏行恍然大悟:“對,我們班班長,坐第三排第三個那個,高馬尾的,瘦白的。”
沈愈根本沒注意過彆人,陸疏行這麼一說,一點印象都沒有,卻不自覺地把視線挪到了門口。
他坐的這個位置看不見霍銳全身,隻能看見他的側影,男生應該是靠在門邊,手裡拿著手機,走廊上的燈不知道被誰打開了,光打在他身上,投下一片陰影。
陸疏行還在接著說:“就分班考試後......”
“老大考了第一名。”戚榮得意洋洋補充。
陸疏行踹了他一腳:“讓我說,後來班長……叫啥來著?白什麼的,反正就是來找老大問題目,媽的,擺明了對老大有意思啊!老大一點都不憐香惜玉,把人推開就走了。”
“嗯但是吧……就老大力氣大了點,不小心把人小姑娘退得撞旁邊桌子了,當時就哭了,那叫一個梨花帶雨的……”
陸疏行邊說,還邊學,充分展現了什麼叫做“直男”。
戚榮一巴掌拍陸疏行腦袋上,阻止了他:“後來她就成了年狗的女朋友之一。”
陸疏行:“嗯對,年狗,坐班長後麵那個,我們都是老大穿一條褲子的好兄弟,人稱聞禮四枝花。”
“誰和你四枝花?”戚榮勾著陸疏行的脖子把人往後拖。
“說完了?”剛剛還在對門玩手機的霍銳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沈愈宿舍門口,一臉不耐煩,眉頭一擰,又帶了點凶氣:“當我不存在呢?”
他瞥了眼陸疏行,明顯是對這“四枝花”的稱呼不滿意。
“沒有!老大!我們這是和新同桌交流感情!”陸疏行和戚榮這會兒倒是異口同聲。
霍銳偏過頭看了還坐在床邊的沈愈一眼,神色冷淡,收回視線,又低頭擺弄手機,不知道看到了什麼,神色比剛剛還冷了些:“今晚我有事,網吧不去了。”
“彆吧!!!我完了!!!”陸疏行當即蹲在地上哀嚎:“老大,你又不是不知道年狗那個技術,還要帶著他不知道哪個女朋友,一送送倆,送子觀音啊簡直……”抬頭瞥見霍銳的神色,陸疏行立馬閉嘴,轉頭看向沈愈。
“同桌,晚上出去五黑嗎?”
男生之間增進友誼的方式無外乎那麼幾種,打遊戲是個好辦法。
沈愈以前打遊戲比誰都狠,就是技術不怎麼樣,人菜癮還大。這輩子回來,除了接近霍銳,還有要改變自己的以後,好好讀書也是一個方麵。
當然,是要和霍銳一起。
上輩子,霍銳也是高中沒念完就輟學了。聽圈內人說,是霍銳上學那會兒不學無術,被他爸強行拉回家繼承家業,買了個文憑。
所以沈愈對霍銳考年級第一這個說法,當真有點不太信。
他輕輕搖了搖頭:“戒遊戲了。”
說完,看了表情悲壯的陸疏行和戚榮兩眼,唇角往上揚了揚,露出點笑意:“而且我可能和你口中的年狗一樣菜。”
“不不不,同桌菜那不是……”
“陸疏行。”霍銳把手機塞進口袋:“下周高二第一次月考。”
“菜……什麼東西?為什麼要告訴我!”陸疏行表情比剛剛更痛苦了。戚榮表情也好不到哪裡去。
對於學渣來說,考試比什麼都可怕。尤其是這種一月一次,還要把信息發到家長手機上的月考。霍銳成績好,他爸媽又不怎麼管他,但是他們不行啊。
霍銳淡淡瞥了他一眼:“沒有為什麼,隻是突然想起來。”
“我回家了。”
說罷,他斂了神色,轉身往外走去。
沈愈摸了會兒口袋,才找到今天一直沒能翻出來的手機,垂著眼翻了翻信息,嘴角的笑意淡去,他又摸了摸口袋裡的那盒被他吃了一顆的糖。
“同桌!”
他站在寢室門口,陸疏行和戚榮在寢室裡抱頭痛哭。
走廊裡的燈略微昏黃,映著他的臉像打了暗黃的光一樣,但還是要比一般的男生白了點,語氣和白天在廁所裡喊“霍銳”的時候一樣,明明隻是第二次見麵,卻像是在喊認識了很久的人一樣,溫和,帶了點說不清的意味在裡麵。
霍銳的腳步微頓。
沈愈走到他前麵,把那盒糖遞給他:“這是今天冒昧堵你的賠禮。”
霍銳單手插在口袋裡語氣略有些嫌棄:“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