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銳生平第一次對自己的決定產生了懷疑。
他自幼是學校的小霸王,脾氣也不好,有一點不高興就喜歡揍人,所以除了和他一起長大的陸疏行幾人,沒人願意和他成為真正的朋友。雖然隨著年齡的長大,脾氣已經壓了很多,但是他沒有同桌似乎已經成了定性,陸疏行和戚榮自小綁定,陳年一是個花心蘿卜,一心奔著漂亮妹子。
其實也有女生私下提過,霍銳連聽人把話說完都有點不耐煩,而且和女生同桌很麻煩,又礙事。
但是那天沈愈在廁所提了,鬼使神差,霍銳想體驗一下有同桌什麼感覺。
“水是熱的。”沈愈把水杯放到霍銳麵前,又給他拆了兩粒藥,還沒來得及再開口,突然被霍銳抓住了手腕。
霍銳的掌心有點發燙,和沈愈泛涼的手腕形成了極端的對比。
“我那天,是不是說過,下次就不止那麼點兒了?”霍銳盯著他,皺著眉頭:“你很煩。”
比他媽還煩。
他媽都不會逼他吃藥。
沈愈縮了縮手腕,霍銳力氣大,沒能縮回來。
再一次證明了兩人力量上的懸殊。
他被迫靠到牆上,忽視了手腕處傳來的疼,這個人就是這樣,不管做什麼都會讓人覺得,他在討厭你,上輩子是,這輩子也是。
沈愈依然倔強地盯著他,隻是因為來了藥效,噴嚏倒是不打了,開始犯困,眼底漸漸泛了水意,把藥放到了沒被霍銳牽製著的左手,語氣帶了點誘哄:“你把藥吃了,我就不煩你。”
“我靠,你們倆做什麼?老大冷靜啊!彆打人啊!”
陸疏行好不容易胡亂填完測驗紙,一轉身就看到這麼勁爆的畫麵。
老大抓著同桌的手腕把人壓在了牆上,臉上殺氣騰騰的,這是要殺人的樣子啊!
“陸疏行!”英語老師踩著高跟鞋進教室,伴隨著一聲怒吼:“彆人在測驗,你在做什麼啊!上課時間喊什麼喊!給我出去!這節課站走廊裡聽!”
陸疏行:“……”
陸疏行看了眼已經收回手的老大,一臉憋屈從戚榮背後鑽了出去。
戚榮憋笑憋的肚子疼。
教室裡隱隱傳來笑聲。
沈愈動了動手腕,把藥再次遞到霍銳麵前,微微昂著下巴一臉倔強盯著他,鼻子紅通通的,看起來有點可憐。
霍銳掀起眼皮,臉上難得多了些狐疑,片刻後收回視線,從沈愈手裡接過藥,閉著眼把感冒藥吃了。
沈愈又笑了起來,笑意達到了眼底,後門沒有關上,風吹了進來。
霍銳餘光瞥見他這副模樣,心底又開始煩躁,這人怎麼什麼時候都能笑。
吃了感冒藥的後果就是,沈愈強撐著寫完了測驗紙,到英語老師開始上課還是沒能撐住,靠在課桌上睡了過去。
感冒藥的藥性強,這一覺沈愈睡得很死,沒有聽見下課鈴,也沒有聽見課間的吵鬨,甚至還做了個很短暫的夢。
他夢見自己躺在病床上,霍銳靠在他的床邊睡得很不安穩,雙手一直抓著他的手,他想動一動手指,但是沒有任何力氣。
……
“哦哦哦~學校搞什麼啊,月考後開運動會,這是給個巴掌給個桃?”
第二節課退,體委宋揚被張建清喊去了辦公室,回來沒多久,教室裡就炸開了鍋,尤其以男生為主。
宋揚是個大高個,人高馬大,一身的肌肉,典型的頭腦簡單四肢發達類型,是未來的體育生。
宋揚正在挨個兒發運動會意願表。
運動會這東西,每個學期都會開一起,明麵上來說就是要發揚“德智體美”全麵發展。
但是——
宋揚看了眼說話的陸疏行:“禿頭說了,除了參加比賽項目的,其他人不準去操場瞎湊熱鬨,運動會後還有全市聯考,關乎學校榮譽。”
“不是吧,那咱們想為咱班運動健將加油呐喊的機會都沒了啊?”
“宋揚!真的假的!你彆驢我們啊!”
“這怎麼能行!雖然我沒有運動的心!但是我有為運動健將加油的心!”
男生們都開始抗議。
女生們也都不太樂意。
本來運動會對於他們來說就是學習之中抽空休息的機會,這怎麼還不讓人出去,就非得逼著人填項目麼?
但是一個班參賽名單總共就那麼點兒,總不可能每個人都報名的。
宋揚發到了霍銳這邊。
霍銳和他同桌臉對著臉,同桌閉著眼身上披了兩件校服外套睡得正香,隻看得見霍銳的後腦勺。
宋揚摸了摸鼻子,把兩張表放到他們桌上。
總覺得哪裡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