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路燈不知道什麼時候滅了,身後是一片黑暗。
大概是因為臨近熄燈, 走廊裡的人都急匆匆回了寢室, 打鬨聲漸漸小了。
走廊的燈光是昏黃的, 暈在霍銳身上,鍍了一層暖色的光。
霍銳就站在門口, 單手拿著製服一臉不耐煩地抬著手,做著敲門的姿勢。
下一秒, 沈愈撲進了他的懷裡。
兩個人都是男生,身體自然不像女生那麼嬌軟, 碰撞在一起硬邦邦的, 霍銳猝不及防被撞得右腿往後抵住,身體晃了晃。
還沒來得及說什麼, 沈愈就把頭埋到了他的肩上。
男生身上有淡淡的沐浴露味道,頭發還滴著水,順著霍銳的脖頸往下流。
霍銳皺了皺眉, 沒敢動。
一秒, 兩秒,三秒……
霍銳隻穿了一件T恤, 很薄。
很快便被浸濕了。
即將吐出口的話被咽了回去。
霍銳難得有些手足無措。
難不成今天逼人學習逼的太緊了?
他低著頭看著沈愈的後頸, 有水跡在緩緩往下淌著, 沒入被衣服遮掩的脊背。
無聲無息的。
霍銳的呼吸都屏住了, 拎著製服的手攥緊了沒敢鬆開, 身體微微往後傾斜, 右腿向後跨了一步, 腳尖抵著地麵。
一直保持著這個姿勢。
沈愈哭的時候沒有聲音,他的眼睛直接悶在了霍銳的肩膀上,雙手攥著自己的睡衣下擺,指節都泛了白。
沈愈還站在門內,如果光從彆的地方看,根本看不出來他在哭。
但是霍銳卻能很直觀地感覺到。
沈愈張了張嘴,他有點失聲。
很久沒有哭過了,上一次這樣,就是那個時候,剛得知真相的時候。
他其實一點也不脆弱,那顆心早就被鍛煉地很堅硬了。
躺在病床上的時候,醫生說他可能一輩子都醒不過來,他都沒有很難受。
反而覺得那是一種解脫。
一直到霍銳的出現,他才覺得,那不是解脫,是新生活的開始。
他也不記得自己到底哭了多長時間,他的眼睛周圍都被淚水浸濕了,眼淚溢出來之後都是直接浸潤到霍銳的衣服上。
霍銳抬了抬手。
拳頭鬆開又握緊,這樣重複了幾次,最後很輕地落到了沈愈的脊背上,沒有再敢動。
最後鬆開的時候,沈愈無聲地說了句,“你彆不要我。”
但是霍銳聽不見。
……
“醜死了。”霍銳抓著一把紙就往沈愈臉上貼,皺著眉動作十分粗魯地把沈愈的眼淚鼻涕擦在了一起。
沈愈背過了身。
丟人。
一個二十八歲的老男人,在十七歲的霍銳身上哭了。
雖然霍銳的肩膀靠起來舒服,但沈愈還是後悔。
沈愈現在不止是眼睛難受,連耳朵都開始發燙。一時衝動帶來的後果就是他現在不敢去直視霍銳。
但是也有個很直觀的好處,哭了這麼一次,心底湧上來的情緒也被全部釋放了出來。
他以前有什麼事情就忍著,再苦再累再難受都不敢哭。
畢竟是男人,也沒有誰能讓他去依靠。
見沈愈不說話,霍銳也很煩躁,隻能繼續給他抽紙巾。
一整包300張的紙,最後隻剩下了一個底。
一大半的紙巾攥在霍銳手裡,最後被他黑著臉扔進了垃圾桶。
扔了紙,霍銳憋著氣猶豫了一會兒:“彆哭了。”語氣硬邦邦的,他從來沒有哄過人,彆說什麼勸彆人不要哭這種事情,彆人哭不哭都跟他沒關係,還哭得他心煩。
但這是沈愈。
一個大老爺們,有什麼好哭的?
不就是學習太難了嗎?大不了以後不這麼逼著他了。
畢竟不是誰都能擁有自己這麼高的智商的。
沈愈淡淡哦了一聲,還帶著鼻音,眼睛、鼻子、臉頰都是紅的。
“都是你的眼淚。”霍銳瞥了他一眼,很快地挪開視線,指了指自己的衣服。
肩膀那邊全都濕了,貼在身上很難受。
霍銳乾脆直接拉住衣服下擺,往上一提。
之前在操場上匆匆一瞥的身材這回更加直接地暴露在沈愈的眼前。
沈愈的視線停頓了幾秒,轉過身有些不敢再看,最近他有點青春期躁動,身體不太受自己的控製,如果再看下去,難免自己會產生什麼生理反應。
他從自己床上隨便抓了件衣服扔給霍銳:“你先把衣服穿上,會著涼。”
畢竟這是十一月份,雖然是在宿舍裡,但是沒有開空調,再怎麼好的體質也不可能不覺得冷。
但是霍銳看沈愈那神情,接過衣服後在手裡捏了捏:“你這衣服我穿不上。”
他說的是實話。
沈愈正常尺碼的衣服比霍銳小了一碼。
他是小骨架,雖然長得高,最近也有鍛煉了,但是腰什麼的還是細。
不像霍銳,他其實也不長肉,但是肌肉均勻,穿了衣服看不出,脫了衣服才知道他有幾塊腹肌,腰也是勁瘦的,可看起來就是比沈愈的有力量多了。
可能也有沈愈白的緣故在裡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