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愈應了一聲,低著頭繼續收拾作業和要複習的一些資料,昏暗的光線下少年漂亮的下顎動了動,霍銳的呼吸還貼在他的耳畔。
沈愈之前就知道陳年一對霍銳的感情,隻是不知道陳年一其實已經和霍銳坦白過,心裡說不上來什麼感覺,語氣還是和平時一樣溫和:“你往後退點,萬一有人看見就不好了。”
說著,他腦袋往左邊偏了偏,腳下往前挪動了半步,和霍銳拉開了一點距離。
現在還是在教室裡,雖然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但是指不定會有其他班級的同學或者老師從教室外麵走過,兩人這個姿勢就算是兩個男生都有點過分曖昧了。
霍銳十分平靜的表情終於有了點龜裂的痕跡。
他看了眼教室外麵,經過了放學的高峰期,校園裡已經歸於平靜,隻有樓下偶爾傳來晚走的人說話的聲音和教室關門的聲音。
“誰看見?”霍銳唇角往下壓著,黑著臉輕哼了一聲,但還是很聽話地鬆開了圈著沈愈的雙臂,往旁邊挪了一步,搶在沈愈之前把書包背了起來。
沈愈無可奈何看著他一臉“老子很不高興”的表情,右手抓住了霍銳的手臂。
霍銳身上好像不管哪裡都是硬邦邦的,手下的觸感和抓著自己的手臂不一樣,漂亮的肌肉掩藏在校服底下。
哦,除了柔軟的唇。
藏在頭發下的耳朵又隱隱發燙。
沈愈解釋:“我是說萬一有人看見。”
他不是十七八歲的大男生,考慮的遠比現在的霍銳多,儘管和霍銳在一起是他一直以來的打算,但是他不願意這段感情被提前曝光。
他可以接受彆人的指指點點,但是霍銳不應該受到彆人異樣的眼光,他也不願意讓霍銳接受那些無法接受這種感情的人們的指責,也許有一天他們的感情會被彆人發現,但是也不應該是現在。
其實之前陳年一說的一些話是對的,這種事情,會影響到霍銳的以後,他的家庭,他的未來……
因為心裡想著事情,沈愈的腳步慢的很。
霍銳停在他前麵,等他出了教室門,才反手把門帶上,表情和剛剛一樣很臭。
“彆生氣啊,哥。”沈愈掀起眼皮,抓著對方的手卻一直沒有放下:“回寢室再說好不好?”
他仰著頭,眼底流轉著光,因為刻意壓低了嗓音,聲音比平時軟了一些,倒是顯得有點像是在撒嬌。
霍銳嘴唇抿動了幾秒,僵硬地將腦袋往旁邊挪開,視線漂移著放到了沈愈抓著他的那隻手上,語氣硬邦邦:“沒生氣。”
他看起來像那麼小心眼的人嗎?
他也知道不能被彆人看見,畢竟他們是在學校裡。
撒嬌精這是把他當什麼都不懂的小屁孩了嗎?
沈愈推著他往前走:“走吧,回宿舍,你還得去和陳年一他們聚會呢,馬上六點半了。”
提起陳年一,霍銳剛剛恢複的表情又有了一點逐漸黑化的趨勢。
兩人順著樓梯下去,沈愈跟在霍銳身後扯著書包底部的帶子,樓梯上隻有他們兩個人,腳步聲被逐漸放大。
沈愈想了一會兒還是開口:“之前陳年一問過我。”
霍銳腳步停頓了下來,沈愈還在繼續往下走,他也隻能繼續跟上。
“他問我是不是喜歡你。”
仔細想想,霍銳好像是從那之後突然跟陸疏行說有了喜歡的人,那時候他還以為霍銳喜歡上了彆人。
霍銳眉頭微皺。
沈愈似乎察覺到他情緒的變化,安撫性地抓了下他的手腕,又立馬鬆開:“我沒有否認。”
霍銳把兩個書包往肩膀上帶了點,唇角往上勾了勾立馬又放了下:“哦,什麼時候?”
他也不等沈愈回答,自顧自道:“還挺早的吧。”語氣難掩高興,跟聽到了什麼好消息一樣,但就是憋著笑意。
沈愈輕笑了聲:“對,是挺早的。”
“所以你也不用擔心我會因為你和陳年一出去吃飯不高興,要是我之前不知道他對你的感情,你不說我也不會知道他喜歡你。”
“他是你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我真的不會瞎想什麼。”
要說在意,他更在意的是上輩子那段時間裡陪著霍銳的陳年一,而不是現在這個因為自己的性取向問題,用同時交往很多女朋友來掩蓋自己真實感情的懦夫,哪怕他不敢麵對自己喜歡的人是個男生,也不應該用這種方式去轉移注意力。
那樣對那些女生不公平,對他自己的感情也很不公平。
喜歡一個人並沒有錯。
霍銳十分冷漠地哦了一聲:“誰擔心你瞎想什麼。”
他隻是不想有什麼事情瞞著麻煩精罷了,誰知道到時候麻煩精會不會哭唧唧抱著他說哥你彆走。
到時候哄他就太麻煩了,霍銳最討厭哄彆人。
沈愈知道他脾氣,也不多說什麼,隻是笑了起來,眉眼都彎了,兩個人肩膀撞著肩膀並肩走著。
霍銳垂下眉眼,有點想反手去抓沈愈的手。
隻是兩人已經到了樓下,朝著宿舍樓的方向走去,夕陽下兩個人的身影離教學樓越來越遠。
……
校外的小餐館,陳年一給自己倒了杯酒。
這間餐館開在這裡很多年了,離聞禮一中不算很遠,離聞禮附中更近一點,他們四個人以前不願意吃食堂的飯,懶得點外賣的時候經常會來。
四個人坐在一起有點尷尬。
陸疏行吃了口菜:“那啥,你們怎麼一個人都不動,搞得我都不好意思動筷子。”
自從上次的事情之後,他們就沒有聚在一起過了,甚至私底下都不怎麼聯係。
戚榮看了他一眼:“你吃的挺歡的。”
都快把他麵前那盤菜給吃完了。
陳年一笑了笑:“我們都很久沒有一起出去開黑了。”
陸疏行被他引起共鳴:“就是啊,我靠,天天打手遊打的我快自閉了,關鍵老大還不帶我。”
霍銳抿了口茶水:“馬上聯考了。”
陸疏行:“……”
“為什麼要提這種和我們無關的事情。”
霍銳半掀起眼皮:“和我有關。”
還有很大的關係。
張建清同意他的一好帶一壞的同桌計劃,給的期限就是這次的聯考成績,如果沈愈的成績沒有比上次月考進步,兩個人很可能就會被調開。
雖然他可以讓張建清給他點特權,但是他還是想用成績去保持住這個座位。
陳年一見話題被岔開,低下頭:“晚上去不去開黑?”
陸疏行啊了一聲:“晚上我約了同桌打王者,要不你和我們一起王者暢遊?”
聽到陸疏行的話,霍銳眼睛眯了眯。
約了麻煩精?
什麼時候約的,他怎麼不知道?
勞逸結合是好事,但是——居然背著自己約打遊戲。
許是察覺到了霍銳不滿的視線,陸疏行摸了摸鼻子:“老大,你自己拒絕的啊,我中午的時候就問過你了,你說你不打。”
霍銳再次眯了下眼睛。
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他當時直接拒絕了。
陳年一強裝的笑意有點維持不住。
他喜歡的人喜歡沈愈。
和他一起長大的兄弟選擇了沈愈。
陸疏行見氣氛有點不太對勁,勾住了陳年一的脖子:“這個,凡是都講究先來後到嘛,本來就是我先約的同桌,現在反悔也不好,我去問問同桌要不要一起出來開黑。”
陳年一搖了搖頭,桃花眼眼尾往上勾了勾:“我就是問問,你們沒空也沒事。”
隻是抓著酒杯的手指不自覺地握緊了,仰著頭喝了小半杯酒,他才看向霍銳。
霍銳有所察覺,絲毫不避諱地對上他的視線,沒有一點尷尬。
好像他根本不記得那天陳年一一時衝動說出口的那些話。
“老大,我敬你一杯。”陳年一給自己滿上,又舉起酒杯。
霍銳頓了頓,也舉起了茶杯。
陸疏行坐在陳年一旁邊,和坐自己斜對麵的戚榮對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