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畢業
考完試, 便是返校、畢業照的拍攝和畢業典禮。
教室裡沒有整理。
教室後麵的黑板報還停留在上一期, 主題是“未來可期”。
黑板上的倒計時還停留在“0”，還有考試放假之前大家寫的“高考加油”“XXX加油”“XXX我們大學再見”“……”
公告欄還貼著三模考試的成績單，上麵有各科老師寫的“加油”和各自的簽名。
黑板擦隨意地丟在講桌上, 講桌上蹭了一層的粉筆灰。
用了一半的粉筆滾動在地上……
走進教室, 還是熟悉的悶熱的感覺，好像一切都沒有結束。
不用穿校服的一天, 但是大家好像都說好了，穿著校服, 六月的天氣, 穿外套已經覺得熱了, 可是沒有人把外套脫下來。
原本還在嬉鬨的人群默契地安靜下來。
班長默默地走到講台前, 撿起了粉筆, 把黑板上的倒計時改成了“365”。
“唉好了，同學們都請坐！”班長笑著道，和張建清每次的動作如出一轍。
沒有人哭。
大人都不會輕易地哭。
大家反而笑了起來。
畢業了。
他們再也不是在高中校園裡的孩子了。
再也不用聽著老師和家長的絮絮叨叨, 再也不用起早貪黑地寫著寫不儘的作業，再也不用為什麼時候能夠放假多睡一會兒煩惱了。
高考結束, 就是分水嶺。
從此大家的人生，各自不同。
也許會再見，也許會再也不見。
沈愈低頭，從桌肚子裡拿出來一堆粉色信封。
他愣了一下，然後再看了看霍銳那邊，也差不多。
霍銳皺了下眉頭, 沒有鬆開沈愈的手，反倒是抓著放到了自己的腿上。
見霍銳想像平時一樣扔後麵的垃圾桶，沈愈看了一會兒，撓了撓他的手心道：“留著吧，當個紀念。”
畢業了，很多人都會選擇不留遺憾地告個白。
少男少女平時隱秘的心事在即將分離的時候再也掩藏不住。
對很多人來說，這可能也是記憶。
霍銳手指動了動，被沈愈撓過的掌心有一點點癢意，因為熱，劉海都被沈愈撥弄到了兩邊，露出了光潔的額頭，額間出了一層薄汗，但是一點也不影響顏值，反而顯得更加白淨。
“你確定？”霍銳挑了下眉，隨手從裡麵拿了一封信出來。
表麵上看起來很普通。
沈愈滯了兩秒，霍銳已經單手把信封拆開，兩個人緊緊握著的雙手也滲出了汗意，但是誰也沒有縮回手。
這種在高中的教室裡以高中生的身份牽手的機會以後就沒有了。
也許未來的某一天他們還會故地重遊，但是那個時候他們已經不再屬於這所學校。
教室裡依舊鬨哄哄的。
“霍銳學長，你好，我是高一三班的葛倩倩，可能你不認識我，但是沒關係！”
霍銳揚了揚眉，感覺自己抓著的手反倒是把自己抓緊了點。
沈愈沒有出聲，隻是嘴唇抿成了近乎一條直線。
霍銳繼續小聲念著，語氣沒有什麼起伏，跟他平時給沈愈念題目的時候一個模樣：“從第一眼看你打籃球的時候我就喜歡上你了！我知道你現在沒有女朋友，你也要畢業了，我覺得我努力努力，成績可以和你考一所大學，你願意等我嗎？我願意和你異地戀……”
沈愈憋了一會兒：“彆念了。”
霍銳倒也真的不念了。
沈愈想了一會兒：“還是放垃圾桶吧。”
這種信留著，以後他自己看見可能都會吃一壇子的飛醋。
霍銳哼笑了聲，把兩人桌上的信封全都收攏了起來，扔進地上的盒子裡。
沈愈剛想再說些什麼，就聽見陸疏行喊他倆。
“老大！同桌！去不去拍照啊！”
今天周末，高一和高二年級的都放假了，學校裡就隻剩下即將畢業的高三，還沒開始畢業典禮，不少人都在四處拍照留念。
沈愈想了想，從霍銳手裡抽回手，沒有顧霍銳黑下來的臉色，問他：“去嗎？”
霍銳半眯了下眼。
最後，連同宋揚在內的五個人開始滿校園的跑。
霍銳不喜歡拍照，但是沈愈很想在離開之前留下點什麼，上輩子他沒有體會過畢業，記憶裡總是遺憾的。
這輩子圓了這份遺憾，卻也想以後能夠好好懷念。
沈愈拍了一堆的照片。
有單人的、有和繃著臉的霍銳雙人的，還有和陸疏行、戚榮、宋揚他們的。
四處亂跑的時候，還有女生想和他們合照，除了霍銳，其他幾個人都拍了。
畢竟以後各奔東西，這些都是回憶。
最後，讓其他同學幫忙拍了張五人的合照。
沈愈跟霍銳站在最前麵，沈愈盯著鏡頭，笑得溫和，霍銳輕皺著眉眼，兩人挨得很近。
陸疏行和戚榮稍微分開了點，站在兩人身後，中間站了個宋揚，陸疏行和戚榮一人一隻手按著宋揚的後腦勺，三人笑得燦爛而美好。
身後是學校最高大的一棵樹，樹底下還被人挖了好幾個坑。
樹上還有人刻著自己的名字。
畫麵定格的瞬間，沈愈伸手，抓住了霍銳的手腕。
穿著校服的少年們，留下了人生最美好的瞬間。
……
番外二.大學（一）
九月初，開學季。
床頭的鬨鈴已經響了無數次，沈愈把腦袋悶進被子裡，習慣性地往身邊人的身上鑽，尋到了熟悉的熱源，他把手搭了上去，摸了兩把手感極佳的腹肌，才滿意地閉上了根本沒辦法完全睜開的雙眼，把腦袋往對方的身上拚命拱著，一邊帶著睡意迷迷糊糊道：“哥，關鬨鐘……”
說完，他又徹底地睡死過去。
霍銳嗯了一聲，伸手摸到床頭櫃的手機，順手關了鬨鈴，低頭在懷裡人的額頭上親了親。
他也很困。
昨晚和陸疏行他們打遊戲打的太晚，一直到淩晨才入睡。
但是學生生涯最漫長的一個暑假已經過去了。
今天是沈愈大學開學的日子。
沈愈的高考發揮很穩定，霍銳報考了B大，他就考了B大附近的Z大，Z大也算是國內比較出名的一本，最主要的當然是兩所大學離得不遠。
B大開學要比Z大晚兩天，今天先送沈愈去報道。
還沒開學的時候，舒惠就張羅著給兩人在附近裝修了一套房子。
不用買，霍家在附近有個樓盤，當初霍至喬怕霍銳會考到這邊來，乾脆留了一幢樓下來沒有出售，現在讓兩人自由挑選了一套，剩下的終於能賣出去了。
沈愈聽舒惠說這些的時候，雖然大家都是一家人，心底還是忍不住說了句萬惡的有錢人。
霍銳倒是沒有什麼感覺。
房子不算很大，三室兩廳，平時如果陸疏行他們要過來玩也有地方能住。
陸疏行和戚榮也考了兩人一個市的學校，不過和他們差了幾個區。
兩人也不在一所學校。
填報高考誌願的時候，陸疏行非得選個計算機專業，一點也不為自己頭頂濃密的頭發考慮。
他高考成績也不錯，陸媽媽彆的一點都不要求了，兒子想學什麼學什麼。
倒是戚榮，遵從家裡意願，學了金融方麵。
霍銳從床上下去的時候，沈愈還在睡著。
大概是覺得熱，一條白皙的腿直接伸出了被窩，蓋在被子上。
腰側也完全暴露在空氣裡。
白的晃眼。
霍銳掃了一眼。
收回視線，然後繃著唇角進入衛生間。
洗完冷水澡出來，沈愈又換了個姿勢睡覺，大概是旁邊沒有了熱源，他乾脆仰躺著，兩條腿全都伸到了被子外麵，大大咧咧地八字型敞著。
睡衣完全已經卷到了腋下的位置。
霍銳盯了一會兒，幫他把被子蓋好，關了空調，然後直接出了臥室。
早飯是昨晚已經泡好的黑米加上舒惠前段時間自己做的泡菜，再煎一個荷包蛋。
一個暑假下來，霍銳的廚藝已經鍛煉的很不錯了。
兩個人在家的時候，沈愈會犯懶，時常懶得做飯。
做飯這事兒就落到了以前碰都不碰廚房門的大少爺身上。
霍銳把黑米放進電飯煲，訂好時間，才又回了房間。
床上的人再次換了個姿勢，由仰躺變為了趴在床上。
霍銳舔了下唇角。
然後走上前，伸手握住沈愈帶著熱意的腳踝，塞進被窩裡。
似乎是感受到有人在碰自己，沈愈不滿地踢了踢腳。
被子又被蹭了下來。
這回霍銳不像剛剛直接出去了，而是俯下身來，右手直接托起沈愈的後腦勺，低著頭輕咬了一下沈愈的唇角。
對方不但沒有躲開，還十分熟練地湊了上去。
霍銳偏了下頭，就著這個姿勢把人架了起來，沈愈也十分順從，雖然還閉著眼，但是身體十分實誠地往他身上靠，腦袋直接放在了霍銳的肩膀上，呢喃了兩聲：“幾點了……”
霍銳把他的腿架到自己的腰處，右手托著他的大腿把人抱了起來，親了親他頸側的皮膚：“九點。”
沈愈哦了一聲，防止自己掉下去，緊緊攬著霍銳的脖子。
霍銳咬著他頸側的一小片皮膚輕嗤了聲：“該醒了，十點去學校。”
沈愈又哦了一聲，明顯一副我還沒有醒的模樣。
由著霍銳把他抱進衛生間，放到洗手台上，閉著眼接過霍銳擠好了牙膏的牙刷。
“彆掉身上。”霍銳調了浴室的水溫。
沈愈嘴裡含著牙刷含糊道：“知道了。”
他實在太困。
刷過牙才稍微睜開了點眼睛，眼前還是迷糊的一片。
水聲一直在流。
霍銳已經出去繼續弄早飯了。
沈愈進了浴室。
澡洗的很快。
出來的時候他就套了件霍銳放在浴室的乾淨的T恤，兩人身材有點差距，霍銳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有點顯太大了。
“我的錄取通知書呢？”沈愈還是有點困，一邊用筷子戳著荷包蛋，一邊在旁邊的書包裡翻找。
霍銳哼了聲：“我包裡。”
沈愈也不找了。
他一隻腳爬到椅子上，這個姿勢才能夠親到對麵的人。
和對方交換了一個淺嘗輒止的吻，沈愈才開始吃荷包蛋。
他以前一直討厭吃荷包蛋。
但是霍銳堅持這東西養胃，每天早上一個，一頓不落下。
本來吃的很慢。
桌子底下，沈愈的腳還慢吞吞踩著霍銳的腳。
直到手機的鬨鈴再次響起。
沈愈去摸放在桌子中央的手機：“十點了！”
霍銳又騙他！
霍銳倒是不意外，嗯了一聲：“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