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裡的傳單發完,已經是下午四點多。
儘管是冬天,穿著完全不透氣的玩偶服,沈愈身上還是出了一身的汗,臉上的汗把頭發都打濕,悶在頭套裡麵連呼吸都困難,眼前都是模糊的,看誰都是一片重影。
他把頭套脫下來,在門口的一堆包下麵找到了屬於自己的書包,裡麵是網吧給他們每個人發的午餐,牛奶加麵包。
四點的太陽已經暗淡到快要看不見,天氣算不上多好,脫掉頭套,沈愈緩了一會兒,呼吸才漸漸恢複。
他低頭看了眼手上的麵包和牛奶,這幾天都沒有好好吃過飯,他的胃總是會發出抗議,現在已經又開始犯疼了,再不進食,他怕自己今天就得躺進醫院。
麵包和牛奶的味道還算不錯。
吃了一半,沈愈看著自己的雙手,想起剛剛拉他起來的兩個人。
聽聲音應該很年輕。
沈愈又低頭看了看厚厚的玩偶服的掌心,垂下眼很淺地勾了勾唇角。
他回頭看了眼網吧的門,小聲說了句謝謝。
網吧裡。
打完一盤遊戲,霍銳掃了眼電腦右下角的時間:“走了。”
陸疏行還準備再開一局,一聽臉上的笑就垮了下來:“不是吧老大,這才四點多唉,我覺得男人吧得持久……”
陸疏行聲音越說越小,隔著台電腦,他都能感受到老大落在自己身上神似殺人的眼神。
戚榮和陳年一默契地咳了一聲。
陸疏行小聲BB:“老大啊……”
霍銳垂著眼,輕笑了聲,“嗯,有個會。”
說完,他就斂了笑意。
說不失落是假的。
他們三個人就是想讓老大早點走出來,他們也沒有什麼彆的辦法,隻能儘量地在空餘的時間讓他放鬆下來。
四個男生一塊離開。
走到外麵的時候,霍銳朝著左邊專門給發傳單的準備的桌椅處看了眼。
正好看到有個男生隻穿了件單薄的長袖,抱著厚重的玩偶服正在往網吧的後門口轉過去,應該是要去還衣服。
原本來的時候好幾個發傳單的玩偶都不見了。
霍銳腳步停了下來。
是剛剛那個小熊玩偶。
也是那個唱十年的男生。
“怎麼了老大?”陳年一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什麼也沒看到。
霍銳應了句:“沒事。”
陳年一聳了聳肩膀:“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直接跟我們說就行了……”
他看向霍銳。
霍銳似乎正在思考什麼,半抿著唇,眉頭漸漸蹙起。
“陸疏行。”霍銳突然出聲。
陸疏行正在和戚榮交流剛剛的遊戲感想,突然被點名,嚇了一跳。
霍銳回頭,似乎是有些困擾:“聞城中學前幾天放假?”
“啊?沒有吧,又不是什麼節假日放什麼假?今天他們應該放假,不是周末嗎?”
“咋了老大?”
霍銳嗯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
所以……那個男生是逃課打工?
還是……
霍銳的表情越來越難看。
……
霍銳確實有個會議要開,是和一個合作方的會,對方周末也在加班,今天把霍銳需要的方案交了上來,訂了時間。
開完這個會議,已經是晚上九點多。
合作方原本還想請他們去唱個歌喝個酒,但是礙於霍銳的年紀擺在那兒,再加上他基本全程不苟言笑,也沒敢提,倒是給霍銳省去了不少麻煩。
會議結束,霍銳也沒有直接回公寓。
他現在在公司附近的房子住,霍至喬這段時間陪著舒惠去了國外治療,總公司的事情基本都交給了霍至喬身邊最衷心的助理,助理有時候也會和霍銳聯係,跟他報告一下總公司的事情。
“老板,您不回去嗎?”霍銳的助理敲了敲門。
霍銳把煙掐了,掛了電話,朝窗外看了眼。
城市的車水馬龍在高樓上看著就像螞蟻一般,隻有遠處的燈光閃爍著,較為顯眼。
“一會兒,你們先走吧。”
助理點了點頭,退出去關了門。
霍銳又重新燃了支煙。
他最近煙癮漸漸上來,上學的時候,抽煙隻是偶爾的排解,但現在抽煙好像變成了生活必須。
煙燃了一半,霍銳收回視線,重新打通了霍至喬助理的電話。
“聞城中學高二年級,沈愈,不過前段時間輟學了,家長也聯係不上。”霍至喬助理的動作十分迅速,半夜十二點多還在兢兢業業給霍銳回複消息:“因此我特意去查了一下,他爸爸在年幼的時候就去世,媽媽還在,但是幾乎不管他……”
說到這兒,助理停頓了一下,霍銳沒有說話,助理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在聽,也不知道他到底想不想聽,更不知道霍銳為什麼突然要查這麼一個看似毫無乾係的人。
霍銳坐在床邊,電腦還開著,他也沒有看,隻是盯著床頭的燈:“繼續說。”
他慢吞吞地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