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的秋天不知道是不是沒有全球變暖的因素影響, 十分的四季分明, 說到秋,確實是秋涼了。
涼颼颼的風,讓人穿著長袖的旗裝都能感覺到一陣涼氣。在這樣的天氣下, 騎個馬卻是極好的事兒。由於騎馬本身是一項運動會讓教人出汗,迎麵的風可以帶走汗水, 叫人領略到什麼是真正的秋高氣爽。
秋獵同時應和著古代的五穀豐收。在古代,糧食等農作物大多是一年一收,正在秋季。今年據說從各地報來的秋收數據來看, 似乎是收成不差。康熙作為皇帝的心可以有些落地。對於古代統治者來說,子民能不能吃飽飯,可以作為一項做皇帝的政績考核來看待了。
說的遠了。作為公主, 柔琳知道這些事兒太大用不著她管,她既是管不了也插不上嘴。她皇帝爹的書房裡天天一群智庫人員在溜達,哪裡需要她指手畫腳。作為公主的責任是什麼, 吃飽飯, 養好身子, 聽皇帝爹的話, 其它無。
清晨,柔琳去了趟馬廄,弄桶水給夜暉刷刷身子。夜暉被她洗了一身清涼澡後精神抖擻。柔琳見著也高興,喂足了自己愛馬後下午要準備出發了。
本應該是上午出發的事兒搞到要午後才可能啟程,全都是因為皇家去木蘭圍場打獵,屬於大型群體行動。很多人都要去的情況下, 不僅僅是皇帝和阿哥們,包括後宮裡的女人們和孩子們,導致在統籌上有許多細節不一定能很快達成一致。
柔琳用完午膳在自己屋裡打了個小盹。聽夏竹跑進來說到太後命令要走了,她才起身換起衣服。
不急的,據她所知,她那個年紀很大的皇奶奶孝惠章太後同樣要隨皇帝出發去打獵。一路旅途顛婆對於老人家是一趟艱苦的行程。所以姑姑給太後娘娘準備的東西包攬了五花八門,什麼都有。
誰讓這一去,至少二十幾天日程。外麵大段時間在路上消耗,不比宮裡東西齊全,擔心主子缺個什麼什物鬨出大事。深思熟慮的姑姑隻差把太後的整個家搬在了馬車上運過去。
對此,孝惠章太後少不了念叨底下的人說:“拿拿拿,拿什麼拿。你有本事把哀家那張老祖宗賜的床都搬到車上。”
應說,她這皇奶奶偶爾從口裡飆出一兩句老頑童似的話兒,能讓姑姑直接吐血。她柔琳聽著是抿著嘴角笑,不是笑著看姑姑的熱鬨,是覺得皇奶奶很可愛。
孝惠章太後聽見孫女的笑聲,出來問道:“準備好了嗎?”
“孫女回稟皇奶奶,都收拾妥當了。”
“弄了幾馬車?”
柔琳一想,自己之前千交代萬交代,不讓自己那些人拿太多東西,應該沒有姑姑的安排誇張。
孝惠章太後有話對姑姑炫耀了:“看吧,叫你帶什麼帶?你把皇上的整個宮都帶過去。”
姑姑咕噥著:“太後娘娘,皇上帶的更多呢。”
“皇上是皇上,哀家是哀家。再說,去到那兒不是有行宮嗎?勞心勞累的活兒,來回折騰的事兒,皇上喜歡乾,不見得哀家喜歡。”孝惠章太後訓斥著姑姑說。
柔琳知道,自己皇奶奶和皇帝爹有些做事風格真不太一樣。比如說,皇奶奶不喜歡搞排場,和她柔琳一樣更喜歡低調安靜點過好自己的小日子。她皇帝爹康熙不知道是不是當皇帝的因素,更喜歡大排場,搞麵子工程。
所以,光是幫皇帝準備去打獵的事兒,整個朝廷裡為此負責的部門整整籌備了幾十日。這到了出發的日子了,一大堆人忙上忙下,好像更忙了。東西放在皇帝的那排長龍馬車上,望出去據說那條馬車隊可以排滿整條大街,叫人瞠目結舌。
皇帝的行頭多。後宮的妃子們一樣搞起軍備競賽的態勢,一個和一個比著哪個馬車更多。因而,孝惠章太後沉著臉:“皇上愛搞排場就算了,哀家知道皇上搞排場是給那些異族人看的。她們倒好,跟著皇上搞什麼排場,想累死皇上的大軍嗎?”
好像是太後這個話傳到後宮其它宮裡,太後的兒媳婦們紛紛有所收斂,不敢再往馬車上加東西了。
要出發了。柔琳親自叮囑小順子去給她看著夜暉。小順子嗻一聲跑去馬廄。
柔琳跟在抱著十五阿哥胤禑的姑姑身後,前麵帶頭走的自然是太後,一行人到了外麵乘坐馬車。
剛走出寧壽宮,來了幾撥人馬,分彆告知太後和她自己主子的馬車位。其中,不乏她親額娘德妃和親哥四阿哥及嫂子四福晉遣來的人。再有密妃可能私下想見見十五阿哥,叫人來說。十四阿哥胤禎應該是跟著德妃。
再後來,五阿哥胤祺也叫人過來,偷偷和她柔琳說道,隨時可以到五阿哥那兒串門。
此情此景,讓柔琳想起那會兒讀小學學校班集體組織集體出遊的場麵,真心是差不多。這哪裡是去打獵顯皇家威風,簡直是皇室部門組團出宮旅遊。
難怪一個個宮裡人像打了雞血似的。說到戶外旅遊,誰會不喜歡。尤其是對於那些常年呆在宮裡平常根本無法踏出這個宮門一步的女人來說。
坐在馬車上的孝惠章太後,卻一點兒都沒有去旅遊的歡快心情,麵部表情一直處於一種低氣壓的地步,時而鬱悶地發出一聲沉甸甸的嗓音。
這麼多人,拖家帶口地出遊。皇上的全部心情在打獵上,管理後宮的擔子肯定全落在太後肩頭上了。偏偏,有些人一出宮門,馬上會忘記了宮裡那根弦。特彆是針對一些年輕人來說。
姑姑貼在太後耳朵邊說著話。
柔琳教著十五阿哥胤禑翻著書認字兒。
宮門號角聲響起。龐大的車隊出發了。柔琳隻看著馬車窗上的簾布被風一吹,邊角被風急卷著,能分明感受到這陣風挺大的。
風聲和著號角聲,在萬裡晴空中可以飄出很遠很遠。百姓們都知道皇帝要出宮了,眺首相望著。出了宮門,皇室的車隊不停有其它馬車加入到尾巴裡。那是受到皇帝邀請一同前去打獵的臣家子弟和家眷。
沒多久,姑姑在外麵接聽到什麼消息回來和太後說:“恭親王福晉納喇氏說是想帶人過來拜見太後。”
皇家這麼大的活動,皇帝的近親哪能不來。恭親王是康熙的同父異母弟弟,是真正和皇帝流著同等血脈的皇親國戚。
聽說恭親王的福晉要來見自己,太後沉思了下,道:“要見就見吧。不過,在宮裡的時候怎不來見哀家?”
“估計是她覺得正式進宮不好見太後。”姑姑不敢提大聲。
柔琳聽著姑姑的口氣,大致領悟到一些。隻聽說她皇帝爹和這個弟弟恭親王自年頭好像鬨了一些矛盾到今日未解。這導致到納喇氏想來宮裡見太後都得思量幾分,避免被皇帝瞎猜。
到了外頭,人荒馬亂的,皇帝沒法管到那麼多,不像宮內滿是皇帝的耳目。康熙自個兒樂著出門,而且出到外麵心情好,也會睜隻眼閉隻眼不會多想。
孝惠章太後想著,這人你哪怕這會兒不見,反正到哪天照樣冒出來。況且都是她太後的兒媳婦,不見是不好的。
有了太後的應允,車隊出了京城,第一次在路上小憩休整的時候,納喇氏帶了人走過來太後這裡串門。
柔琳帶小阿哥胤禑下馬車到野外去方便。遠遠見著幾個女子一行迎麵過來,那身上穿的衣物,頭上戴的首飾皆與皇室的奢華不相上下,可以想見應是恭親王家的女眷了。
領頭的納喇氏看到柔琳,雙眼一亮,問太後的姑姑:“姑姑,這位是——”
“回福晉,這位是五公主。”姑姑告訴她。
“臣妾參見五公主。”納喇氏對著柔琳低完頭,她身後跟著的兩名女子一一對著柔琳行禮。其中那年長的跟著納喇氏喊著一樣的話,是恭親王的庶福晉鈕鈷祿氏。年紀小的那位姑娘和柔琳個頭差不多,據說是鈕鈷祿氏的女兒寧寶,比柔琳小一歲左右。
寧寶對著柔琳是請個安,喊:“姐姐。”
是堂姐妹沒錯。
柔琳點了頭。
姑姑帶她們一行人上去見太後。柔琳牽著小阿哥胤禑的手離開。由於怕太後擔心,小阿哥胤禑解完手回來,她不敢帶胤禑離太後的馬車太遠。胤禑無聊著蹲下來看著草地裡蟈蟈叫的蟲子。柔琳的眼睛一邊看著小阿哥,一邊能隱隱約約聽見馬車裡頭傳來的說話聲。
納喇氏對著太後歎氣道:“兒子生了不少,女兒卻是隻留了這麼一個。”
說的是恭親王底下兒子居多,女兒生了是生了一些,但是個個早死。唯獨一個最年長的,被康熙賜了封號遠嫁,家裡於是隻留下這麼個最小的姑娘寧寶。
古代彆說重男輕女,可也同樣重視兒女雙全。寧寶眼看這個年紀到了要出嫁的時候了。是,都說皇家的女兒可以遲點出嫁,不過指的隻有皇帝的女兒。寧寶是恭親王的女兒,非康熙的親生女兒其實與普通百姓家的千金差不多。古代女子出嫁的早。十三四歲出嫁的比比皆是。
太後聽明白了納喇氏和鈕鈷祿氏的話,是想趁寧寶現在這個年紀,趕緊把寧寶的婚事先定下來,避免寧寶年紀大了被他人閒言閒語。其次吧,更重要的是,納喇氏和鈕鈷祿氏都聽說了,多羅郡王到京城來向皇帝討女人了。
康熙如果心情一不好,不想把自己女兒嫁出去了,隨時又會把寧寶拿出來敷衍。一如之前已經將她們家的女兒拿出過一次一樣。
納喇氏既然能帶鈕鈷祿氏出來和太後說這件事,充分表明了恭親王的意思。恭親王想把這個小女兒留在自己家裡,至少不要被康熙拿去遠嫁了。
孝惠章太後邊聽邊麵色上呈現出一絲凝重。作為母親,她清楚,自己兒子康熙和恭親王心口之間的那點兒梗阻,與當年康熙拿了恭親王的長女代替自己女兒去遠嫁是有點兒關係的。這兩兄弟偶爾私底下因為這個還會鬨口角。
為什麼?因為康熙的女兒很多。可恭親王來來去去都快沒有女兒了。
不止恭親王快沒有女兒了,據孝惠章太後所知道的,康熙的二哥裕親王福全膝下更是一個女兒都沒有能活到現在的。
“你們家物色中哪戶人家的公子?”太後問,這是充分先尊重她們家的意見。
納喇氏和鈕鈷祿氏對對眼神。納喇氏開聲:“臣妾鬥膽向太後開句聲,佟家那位公子爺不是還沒有娶妻嗎?”
居然看中了佟家的長孫舜安顏?
太後未表態,那站在旁邊旁聽的姑姑表示出了驚訝。想這家人怎麼會看中舜安顏了。應該說,這家人怎麼覺得自己能把舜安顏招為上門女婿了。
按照恭親王的表態,想留女兒在自己家裡,肯定是要招個上門女婿。恭親王不能說沒有這個本事和資格招一個上門女婿的。可是,佟家明顯不合適。佟家在外有佟半朝之說,佟家有女是康熙的母親,是康熙的老婆,所以,佟家可以算是皇親國戚。
舜安顏這個年紀確實本該娶妻了,到至今都沒有,世人也全在想著佟家有其它打算。佟家再有算計,又怎麼可能讓自己長孫去親王府做上門女婿。以佟家這個資格,不用做上門女婿,做皇上的女婿綽綽有餘。做額府的話並不需要一定倒插門。
還真的是,納喇氏和鈕鈷祿氏完全沒有覺得自己這個想法有偏差。一個個想著,佟家到底是皇家的臣子,哪能和他們親王府相比。論血統是一個正一個外。佟家的男人真娶了他們親王府的女兒,絕對是賺了。
說門當戶對的話,佟家隻能配他們親王府。她們這會兒和太後提,說鬥膽兩個字,實際上是覺得自己膽子夠小的了,隻提了個佟家。
不過,照孝惠章太後想來,這家人不提佟家,其他人家的公子八成也看不上眼。
現在聽納喇氏她們這樣一說,孝惠章太後可以理解兒子的心情了。這家人確實是有些眼高手低。
寧寶吧,這孩子,現在好像姿色未長開,然而看起來還沒有她養的孫女五公主好看,更彆和四公主恪琳對比了。就這樣,還嫌三嫌四的。嫌棄多羅郡王,覺得佟家若是答應是高攀。
孝惠章太後本想對這兩人說你們要端正下自己的姿態,你們恭親王府地位也沒有那麼高。就怕這話說完,恭親王府又鬨情緒,說太後她隻偏袒皇帝。
她哪裡會偏袒皇帝,而且不是什麼人家的公子都願意娶皇室的閨女的。
納喇氏和鈕鈷祿氏等了半刻,見太後始終沒有發話,不禁納悶了,問:“太後娘娘怎想的?”
孝惠章太後歎口氣:“哀家回頭和皇上商量商量。到底是皇家的閨女,皇上還是寧寶她三伯呢。”
“哎。”聽見太後這句聲音,納喇氏和鈕鈷祿氏立馬笑吟吟的。
站在馬車外的柔琳沒有聽清楚她們說的全部話,隻等納喇氏她們離開了馬車,姑姑開始向太後發牢騷。
“她們也太自以為是了。以為佟家和佟公子能——”姑姑這話說半截被太後揮手打斷。孝惠章太後知道那群人沒有走遠呢。
柔琳才知道人家是想和他結親。
這樣說,他是要娶寧寶了嗎?
柔琳眨眨眼,不知道如何形容眼下所聽見的消息。隻知道吧,他那人行高氣傲,一般女子壓根入不了他的眼。倘若不是他和她親哥四爺好,說不定他看都懶得看她一眼。
公主又怎樣。以他佟家的實力,真沒有必要讓他這樣一個長孫給皇帝當額駙。
車隊繼續往前行駛,一下午是到不了張三營行宮。中途又休息了幾次。日夜兼程,到了行宮已是半夜了。
可以想見那時候馬車的時速也不是無可救藥的慢。到達的時候,所有人車馬全累得一塌糊塗。底下的人收拾東西,主子們全進了行宮裡安排好的房內休息。
一日以來,由於車隊趕路,柔琳沒有見到其他人。
第二日,康熙下令原地休整待命。一些人有的繼續睡的睡,有的收拾行李。柔琳打著嗬欠睡足懶覺起來時,瓜爾佳氏給她倒了水,又和她說:“之前四公主來了人,說五公主醒了可以過去她那兒聊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