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第一次懷孕。
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兒。
要當媽媽了。前世沒有當成, 今世居然圓了願望，實在是沒有料到。不要問她為什麼沒有料到，隻是她性子過於太隨遇而安了。
既然有喜，喜歡吃酸, 胃口大開均都是因為害喜的症狀。
閒來沒事, 回到公主府以後養胎。柔琳趴在桌子上拿著花生喂起鸚鵡亮亮。
知道她喜歡亮亮後，十五阿哥胤禑爽快地把亮亮送給了她。
亮亮的尖嘴兒夾起她手掌心裡的花生碎兒, 仰起鳥腦袋嘎吱嘎吱地吃著。
柔琳等了半日, 知道自己是奢望，看來是不可能通過亮亮再和那人說話了。
亮亮變成了一隻完全普通的鸚鵡，她也變成了一個穿到古代和這個身體完全成為了一體的普通人。
大限過了，可是，據說古人生孩子對女人來說非常危險, 危險到相當於半個身躺在棺材裡頭。古代醫學不發達是個大問題。
夏竹走了以後, 她屋裡沒有再加個貼身丫鬟。
沒法, 她周圍的人, 包括康熙、孝惠章太後、德妃、她哥、她弟，她老公。沒有一個不是心有餘悸的。再叫誰來填補夏竹這個空子，誰都沒法安心。隻能等著時間衝淡眾人心裡頭那道傷疤再說。
瓜爾佳氏變成她身邊唯一的貼身人, 忙碌非常。
作為服侍過產婦生產全過程有著豐富經驗的瓜爾佳氏，給她製定了諸多的養胎計劃。
廚房每天定時給她熬製的一碗雞湯送到她這裡。
柔琳天天喝喝了兩個月的雞湯, 膩了。
剛好，她弟弟十四阿哥胤禎偷偷跑她這裡來看她，柔琳立馬對弟弟說：“來, 幫我喝了它。”
胤禎對她猛眨著眼珠子：“姐，那是給你喝的。”
“我知道，我喝不下。你幫我喝。快點。她們等會兒要把空碗拿回去了。你喝光它，給你補身子剛好。”
“不是，姐——”
“少說廢話，快點吃。”說著，柔琳拿起勺子準備給弟弟喂一口。
一看要被她喂，胤禎想起來那天她第一次要喂他酸梅湯的場景，臉蛋又是一紅，急忙接過她手裡的碗，大口大口地喝著。
這雞湯是補，喝完後胤禎整張臉紅潤飽滿。
拿袖管抹下自己嘴巴後，胤禎說：“姐，那個——”話說半截，他的眼睛忽然看到什麼收住了聲音。原來是見著自己姐姐的肚子大起來了。
難怪十二阿哥胤祹說誰誰誰搞大了他姐姐的肚子。
柔琳順著弟弟的目光看到了自己鼓起來的肚皮。
五個月了，肚皮不鼓起來才怪了。
“裡頭是小孩子，長大的話，肚子鼓起來。”柔琳給弟弟講科普，“你我小時候在額娘肚子裡都是這樣的。”
胤禎一臉的害臊。想著宮裡那些人，哪怕是他額娘德妃，一遇到這種問題都是支支吾吾地避開講。哪裡像他姐姐，一開口什麼都對他說白了。
隻能說他這個姐姐對他這個弟弟是真心，什麼話都肯說。
摸著自己燙燙的臉，胤禎站了起來要去洗把臉，走時總算記起了來這裡時要講什麼：“姐，額娘說，給你做新衣服。”
新衣服？給她做衣服，還是給她孩子做新衣服？估計十四阿哥是聽錯了。話說，德妃現在是對給她做新衣服上了癮，時不時叫人拿塊布過來讓她瞧瞧喜歡不喜歡。好像德妃現在能為她這個女兒也隻有這麼個事了。
“衣服的話，剛出生的小孩子皮膚容易過敏，最好穿舊衣服。”柔琳想著老人家說過的話，對弟弟說。
胤禎聽明白了她話裡的意思，可能是自己聽錯德妃的話了，答應著回頭走。問題是，小孩子穿舊衣服，那不是窮人家的孩子才這樣嗎？再說，他額娘從哪兒變出舊衣服出來。
十四阿哥年紀小不懂很正常的。德妃能懂。
果然是，德妃一聽女兒的話，馬上親自翻箱倒櫃，把當年大兒子小兒子穿過的舊衣服全拿出來了。
對了，還有女兒小時候穿過的衣服。這裡有些衣服她是向養她大兒子和女兒長大的那些人手裡討回來的，非常寶貴。
想那四福晉生孩子都沒有來和她討這些，反而是女兒有這個心思。
女兒到底比誰都可靠。
德妃眸光裡一閃。
晚上，舜安顏回來時，不知道是不是回來之前聽到了十四阿哥過來時發生的事，進入媳婦屋裡叫六九把一木箱子抬進來。
“是什麼？”柔琳問他。
“衣服。我娘找來的，說是孩子穿過的舊衣服。”舜安顏說。
箱蓋打開後，裡頭是放了整整齊齊一箱子小孩子穿過的衣服。剛出生的娃子穿的就有很多。
有小肚兜什麼的，看起來好可愛。
不知道是哪個娃子穿過的衣服？
柔琳拎起一件小孩子的衣服左看右看，突然靈機一動：“是你穿的嗎？”
“誰？”坐在椅子上剛喝口水的舜安顏宛如被嚇了一跳。
“我問，是不是你小時候穿過的衣服？”柔琳問。王氏和她提過自己隻有舜安顏一個孩子。
舜安顏走過來，看著她手裡那件衣服。他的鳳眸很快眯成了一條直線。
柔琳可以親眼看見他的桃花顏有些黑線冒出來。為此，她可以想象得到他肯定是在回憶他自己小時候穿這件衣服時的場景。
“不，不是我的！”舜安顏掉頭就走，死活不會承認的。
沒法想象自己小時候那個樣。
這男人，像四爺，整個大男人主義。
柔琳想想，未來自己生的這個娃子，可彆變成這男人一模一樣的大男人？或許她該生個小公主貼爹娘的心。
看看王氏拿來的衣服一色是小男孩穿的，有可能是他小時候的衣服不說，也足以可見王氏是希望她頭胎能生個男娃。
生兒生女其實都一樣。柔琳想。
沒聽他自己說過非要生男或是要生女的。
舜安顏是無所謂，反正肯定和她不止生一個。生很多個的話，第一個是男是女沒有關係。反正後頭肯定還有男女。
外頭那些人卻貌似比他們夫妻倆緊張許多。
王氏早就和自己老公說過很多遍了，祈禱柔琳最好生個女的。這樣一來，她這個長房的正室香火不會斷。
舜安顏是沒有同父同母的親兄弟，但是，他爹的側室給他爹生了兩個兒子。這兩個弟弟都比他年歲小很多，他也從來沒有把這事兒擱在心頭上過。反正，他爺爺隻喜歡他，把他長孫養。
相比之下，王氏肯定比兒子要更看重這個事情了。
王氏的心思被傳播出去後，據說是引起了眾說紛紜。
先是四阿哥胤禛的四貝勒府裡一群人都在押賭了。有的說看柔琳的肚子尖，應該是生男的，有的說看起來是圓的，應該生女的。
同樣的，四爺對自己妹妹頭胎生的是兒子或是女兒沒有想法，卻是四福晉為柔琳非常緊張。
烏拉那拉氏是聯想起了自身。
府裡給四爺生兒子的女人太多了，導致她那頭一胎從頭緊張到尾。
那日烏拉那拉氏帶著弘暉過來柔琳這裡串門，平日沉默不語不擅長說話，這時候話匣子全開，鼓勵小姑子：“去潭柘寺裡拜拜。”
柔琳聽完古人這個不科學的建議，當然是付之一笑：“這——”顧著自己嫂子的麵子，她不好直說。
“真的。”烏拉那拉氏咬定道，“潭柘寺裡高僧說的話很靈驗，臣妾可以為公主引薦。“
高僧。聽說大阿哥被抓後，胤禔身邊的人供出有高僧預示她那日是大限。這令柔琳的好奇心頓起。
不去那裡求生個兒子，但是可以到那裡去看看古代的高僧終究是怎樣的。
於是，姑嫂兩人坐上轎子，帶上弘暉一起去了。弘暉當時在院子裡騎上她的夜暉，玩得高興不肯走呢。
潭柘寺是康熙親自提筆讚譽過的寺廟，香火一直非常旺盛。
不是節日，普通日子裡，去潭柘寺求拜的百姓均是絡繹不絕。
路上有些堵，見狀，轎子在抵達潭柘寺之前，烏拉那拉氏派個人先去通知寺廟裡的人。
京城裡的達官貴人來到寺廟，寺廟肯定都是給開小門讓貴人們徑直進去裡頭拜見高僧。所以，她們的轎子在寺廟外圍繞了個彎，直接去到了寺廟僧人們住的後院。
避開大門前麵洶湧的人潮後，後頭果然安靜了許多。但是，不代表來這裡的人少。
柔琳下轎子的時候，看著前麵密密麻麻地有十頂以上的空轎子停在那兒。
隨行的轎夫們站了一路，都是在等著裡頭見完高僧的主人回來。
烏拉那拉氏抓住弘暉的手，瓜爾佳氏扶著柔琳。
四個人向前走，經過那些轎子。瓜爾佳氏好像看到了眼熟的東西，眼皮跳了一下。
柔琳同樣察覺到了什麼。
幾個人隨小和尚進了寺廟以後往裡走時，對麵那條回廊裡傳來細細碎碎的說話聲。
“大夫人彆氣了。回頭和老爺說去就是了。二夫人是不像話。”
這個丫鬟的聲音柔琳聽得出來，是自己婆婆身邊那個貼身丫鬟。
王氏一口長氣堵在心口上，快惡心死自己了。
本來想到寺廟問問高僧有關自己兒媳婦未來產子的情況，哪裡想到惡心地碰到那幾個人。碰到了二房的二夫人，以及二房的長兒媳婦。說到二房的二夫人，王氏快氣死了。二夫人李氏專門對著她王氏乾的，彆以為她王氏不知道。
今年初，李氏急著搶先她娶兒媳婦，娶的洪家的千金。然後，這洪姑娘又搶著先懷孕上。反正是在李氏的指導下拚死拚活要爭取給佟國維生頭個四世同堂的曾孫子。
爭搶什麼？再搶也不是長房生的。王氏心裡頭淡定著的。結果，李氏直接詛咒起她兒媳婦肯定生不出個男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