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杠精臣子(八)(1 / 2)

“放肆!儲位之事,豈容你這般胡言揣測?”

再次被建明帝嗬斥,邵瑜臉上也沒有半分惶恐之色,而是說道:“陳家除了是陛下的外家,也是七殿下的外家,若不是得了兩代帝王準許,怎麼能容他們這般肆意使用國庫錢財?他們也怎敢這般肆無忌憚?畢竟這是一百萬兩,可不是一百兩。”

[杠精值+2]

建明帝心中本就鬱悶,又被邵瑜反複拿一百萬兩來說事,似是在不斷提醒他到底損失了多少錢,這樣真金白銀的割肉,建明帝隻覺得自己這幾天內心情恐怕都好不了。

但太後到底是他的親娘,母子這麼多年的情分,太後又已經這麼大年紀了,建明帝也怕做的太過,惹來自己無法承擔的後果。

放過了陳家這個領頭羊,建明帝對待其他的肥羊就沒有那麼好的耐心了,開口道:“邵愛卿,陳家可以不管,但其他人家的欠款一定要收回來。”

邵瑜聞言,卻沒有立時作答,而是皺起眉頭,緊接著緩緩的抬手,將頭上的官帽摘了下來。

“你這是做什麼?”建明帝不悅的問道。

“辦不到,不收了,辭官歸鄉。”邵瑜直接否認三連。

[杠精值:+5]

建明帝心頭火起,問道:“你敢抗旨不遵?”

邵瑜依舊沒有半點懼色,而是說道:“事到如今,陳家已是京中的風向標,若是陳家這般還債,隻怕京中其他人家紛紛效仿,久而久之,這些賬就全都成了壞賬死賬,這是陛下想看到的結果嗎?”

這當然不是建明帝想看到的結果,但一想到陳太後,他頭就大了。

邵瑜笑了笑,說道:“論理,既然陛下將這事情完全托付給微臣,這事就該由微臣全權做主,陛下憑什麼現在插手此事?陳家之事,現在已經不是陛下說了算,而是微臣說了算。”

“你放肆!”乍一聽自己無權插手,建明帝又生氣了。

[杠精值+5]

邵瑜心下歎了口氣,暗道這建明帝可真是個暴躁老頭,似乎隨隨便便就能被激怒。

邵瑜接著說道:“本以為陛下與微臣同心,都是一心追回欠款,如今陛下這般朝令夕改,微臣倒想知道,陛下是不是真的想要追回欠款,如安國公府

這樣的國之蛀蟲,陛下真的要縱容姑息不成?”

見皇帝不說話,邵瑜繼續說道:“若陛下討債,隻是做做姿態,那還是另請高明為好,畢竟臣這個人,認死理,事情到了微臣手裡,若有千難,則排千難,若有萬險,則度萬險,臣不是個遇到不妥當就退縮的鼠輩,因而辦不了這樣隨意的差事。”

“你大膽!”建明帝嗬斥道,邵瑜嘴上說的是他自己是鼠輩,實際上誰都聽得出來這是在罵建明帝窩囊。

[杠精值+5]

此時屋內倒也清靜,建明帝與邵瑜密談,儼然早就是屏退左右的,如此這般,邵瑜話雖說得難聽,建明帝也不用擔心被宮人們聽見。

“你眼裡可有朕這個皇帝?是不是要指著朕的鼻子罵,你才知道自己過分了?”建明帝問道。

邵瑜直接裝傻,問道:“陛下緣何要冤枉微臣?微臣不過罵自己兩句,怎麼又有哪裡惹到陛下不痛快了?”

[杠精值+2]

“你不要裝傻!”

邵瑜眨了眨眼睛,歎了口氣,有些委屈的說道:“原來安國公府侵吞巨款,臣竟是一句都不能說的。”

[杠精值+5]

建明帝一口氣堵著,斥道:“你不要胡攪蠻纏!”

“微臣不敢。”邵瑜狀似老實的說道。

建明帝聽了心下沒有半點寬慰,他對邵瑜真的是又愛又恨,這人做事是真的靠譜,說話也是真的難聽。

在他看來,邵瑜樣樣都好,才華橫溢、辦事牢靠又忠心耿耿,唯獨一樣不好,就是不該長了嘴,老是說一些戳心窩子的話。

邵瑜就像是從來不知道怕一樣,索性罵也罵完了,此時又裝模作樣的問道:“微臣鬥膽再問一句,陛下還想不想收回國庫欠銀?”

“說這些廢話乾什麼。”建明帝不高興的問道。

“太後為何一心盯著陳家,難道沒有彆的親人了嗎?”邵瑜問道。

建明帝心下微微一動。

邵瑜接著說道:“微臣先前已經說了,收銀子是微臣的事,陛下隻等著收錢就好,不該插手太多,若陛下還想微臣繼續主管此事,就不要再如今日這般,一有風吹草動就將微臣召進宮來閒話。”

[杠精值+5]

什麼叫說閒話?建明帝自覺堂堂一國之君,在邵瑜眼裡,此時就真的成了

一個市井之人了?

邵瑜話一如既往的夾槍帶棒,但建明帝已然明了邵瑜的意思,這個銅豌豆是想讓自己裝聾作啞,索性將陳家丟開手不管,任由他們去爭鬥。

這般行事,雖然太後會對建明帝生氣,但實惠卻是實打實的。

可建明帝還是沒有感受到半點即將要回錢來的喜悅,而是不悅的問道:“既然如此,你早說不就行了,偏要說那麼多話來氣朕?”

“微臣也怕陛下朝令夕改,再被無故召進宮幾次,腿都被扯斷了,微臣怕也沒心情催債了。”邵瑜說道,暗諷建明帝拖後腿。

[杠精值+2]

建明帝心下又是一堵,暗道這個邵瑜,明明是為了彆人好,但偏偏嘴巴跟刀子一樣,不諷刺兩句就不痛快。

建明帝心底下了決定,但還是打算走個過場,問道:“那朕現在再問一遍,關於安國公府之事,愛卿可否通融?”

邵瑜看了建明帝一眼,說道:“要麼微臣撂挑子,要麼安國公府得巨款。”

“哎,邵卿真是心如鐵石,朕可真是拿你沒辦法,如此,隻能委屈陳家了。”建明帝假惺惺的說道。

待君臣倆走完過場,邵瑜也告辭出宮,建明帝立時招了錢吉祥上前,說道:“派人去將榮嘉縣主接進宮來,讓她這些天好生在宮裡陪著太後,至於陳家的人,一律不許他們進宮。”

榮嘉縣主是長公主的小女兒,也是太後嫡親的外孫女,如今年方十四,為人機敏靈變,深得太後喜愛,由她來牽製住太後的注意力,再合適不過。

而邵瑜這頭,剛出宮門,就見到了安國公府的馬車。

馬車在邵瑜跟前緩緩的停了下來。

“自來過剛易折,邵大人若想立威,可彆惹到了硬茬子,要是磕碎了一口牙,可就補不回來了。”

坐在馬車內的安國公自在的放著狠話,他心下不免覺得有些愉悅,想到今日太後那邊傳來的消息,道是已經勸說住了皇帝,故而安國公特意跑來朝著邵瑜放狠話。

安國公自覺這段話說的氣勢十足,但等了許久,卻一直沒等到回應,聞言輕咳了一聲。

馬車外立時傳來了隨從戰戰兢兢的聲音。

“公爺,邵大人他……邵大人他已經走了……”

安國公聞言

立即掀起馬車車簾,甚至不用仆人攙扶就這麼跳下了馬車,情急之下,竟然還不小心崴到了腳。

他也顧不得自己的腳,左右望去,隻見此時宮門前除了侍衛們,就隻有他這一行人,哪裡還有什麼邵瑜。

“他走了,怎麼走的?”安國公不高興的問道。

“就是用腳走的……”隨從弱弱的解釋道。

安國公這一波媚眼拋給了瞎子看,心下氣憤之餘,又覺得有些抹不開情麵。

“公爺,咱還要進宮嗎?”隨從小心翼翼的問道。

“不進了!”說完安國公便覺得腳踝一陣抽痛,又罵道:“沒看到本國公摔了腳嗎?還不來扶著點!”

安國公自覺在宮門口丟了個大臉,心中更是恨上了邵瑜,坐著馬車回了府裡之後,立時就讓人請了相熟的勳貴過府,幾人聚集在一起,商量著如何對付邵瑜。

邵瑜這頭也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去了一趟戶部。

等到他離開戶部回到家的時候,月亮都升起來了,鄧氏見他似有疲憊,便也沒有多問,隻開口說了一件事:“今日那位陳大人的夫人來了家裡。”

“陳大人?陳淵?”邵瑜問道。

鄧氏點點頭,接著說道:“她想找我一起做生意,說是一起合開一家胭脂鋪子。”

“你想和她一起開嗎?”邵瑜問道。

鄧氏歎了口氣,道:“如今家裡哪裡拿的出來開鋪子的錢。”

原身雖不曾向國庫借錢,但家中也確實不寬裕,又有三個孩子,邵木蘭的花銷並不算大,但兩個兒子學文習武,全都所費不菲,因而家裡並無多少餘錢。

鄧氏又解釋道:“陳夫人開的條件極為優渥,她也不像是缺錢之人,所以我想著怕是其中有什麼蹊蹺,故而便拒了。”

邵瑜心下微微一思量,便明白了其中的關節,陳淵這人素來圓滑,他派夫人來說開鋪子的事情,是想要不著痕跡的交好自己。

“你做的很好。”邵瑜頓了頓,接著說道:“等到下月初我發俸祿,到時候多一份俸祿,家中便能寬裕一些,你也不必一直這般憂愁生計。”

鄧氏點點頭,自家夫君和旁的大人不一樣,從不多拿一點不該拿的,這點她心中一直知道,也並未覺得哪裡不對,而是

通過精打細算來支持丈夫。

雖然這些天她察覺到丈夫似是有些疏遠,但她也沒有放在心上,隻當是因為這催債之事太過繁瑣,才將他鬨成這樣。

邵瑜又說道:“等過段時間我沒事了,也可以多畫幾幅畫,好給木蘭攢嫁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