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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三刀 孟中得意 7723 字 3個月前

兒子出生不久,團裡換了一位年富力強的新團長,這位劉團長以前追求過葉棠,被葉棠毫無猶豫地拒絕了。被葉棠拒絕的時候,劉團長還被大家稱為小劉。劇團是女演員挑大梁,男演員反倒無足觀。小劉勝在長了一張好臉,唇紅齒白,眉目含情,這個長相很是哄動了一些春心,包括一位兩百多斤的領導千金,千金的父親比千金本人還要有分量,當年的小劉和千金強勢結合後,沒多久就變成了劉團長。

他一上台就開始批評有些演員戲霸當慣了,非主角不演,主角配角都是為人民服務,怎麼能厚此薄彼;又強調要給新同誌鍛煉的機會。這個調子一定,葉棠馬上退居二線。

劉團長對待葉棠是又卑又亢,一方麵非常強勢地不再讓她演主角,另一方麵葉棠跟他說句話,他也要花好長時間揣摩言外之意。有次團長下食堂體察民情,遇到葉棠單坐一桌吃飯,她飯盒裡除了白饅頭之外隻有一個小白菜。劉團主動坐過去跟葉棠分享他飯盒裡的紅燒排骨和辣子雞丁,葉棠麵無表情地說了句不用了。

食堂裡人太多,劉團長也不好表現得太過露骨,就問小葉最近生活工作有什麼苦難,要是食堂不好說的話,就去他的辦公室說。群眾有問題,他當領導的義不容辭。

葉棠說沒有任何困難,要是團裡演員演主角吃力的話她馬上可以頂上去。

第二天中午飯點兒,葉棠剛要去食堂,就被劉團叫到了辦公室。

劉團注意到葉棠的裙子還是三年前穿過的。他心裡感歎這個女人結了婚身材還是這麼好,腰是腰,腿是腿。結婚前葉棠的漂亮是脆生生的,如今卻像是被人催了熟,眼角眉梢都是風情,跟個妖精似地勾著他的眼睛,不像他的老婆,走起路來像是一個移動水缸。

因為對葉棠長時間的關注,劉團發現她婚後雖然每天穿的衣服依然不重樣,但大都是婚前買的做的,由此可觀,她結婚後過得不算太好。

在劉團幾次要求下,葉棠才坐下。他從抽屜裡掏出一個信封,說這是他的一點兒小意思,讓葉棠先拿去花,不用急著還。

葉棠不收,劉團便往她手裡塞。以前演戲的時候,他也摸過葉棠的手,那時是工作,如今再摸,心境完全不同。他老婆的手是用油脂堆積起來的,十分的軟軟滑滑,他摸了這軟軟滑滑的手,該硬的地方也軟了,為了討好老婆,他最近一直在吃補藥。今天他一碰葉棠,比多吃了幾副藥才管用。葉棠一下就甩開了,像甩開鼻涕蟲一樣,一點兒都不客氣。

劉團心裡已有三分不悅,麵上仍是笑,心道總有你求我的一天。

兩人都已今非昔比。他不再是小劉,而是劉團長;葉棠也不再是眾星捧月的台柱子,而是孩子媽。她要是沒結婚,不讓摸也就算了,如今結了婚,連孩子都生了出來,手不知道被人摸了多少遍,恐怕全身都被人給摸透了,他摸摸怎麼了。他不著急,他可以等,等葉棠求著他摸。

他端出飯盒,紅燒帶魚和土豆燉牛肉,要跟葉棠分享。

葉棠問他:“這是您愛人做的?”

劉團把一個飯盒推給葉棠,眼帶春風,嘴角含笑,十分懇切地建議:“我帶了兩盒飯,你吃這個。”

“您還是自己留著吃吧,回家還得負重前行呢,不多吃點兒怎麼有力氣。”

劉團長的臉色馬上拉下來,葉棠在諷刺他娶了一個兩百多斤的老婆,這在他聽來十分刺耳。

葉棠出了辦公室,連著洗了幾遍手,才去食堂吃飯。今天顧楨又趁她不備,在她包裡塞了蘋果和煮雞蛋。

下了班她坐公交到娘家接兒子。她做完月子,就去團裡上班,兒子白天交給母親帶,晚上和顧楨吃完飯再帶兒子回家。她結婚前吃家裡吃得理所應當,時不時買東西就算儘孝心,有了孩子,她和顧楨每月分彆拿收入的三分之一交給母親,算是一家三口的夥食費。演戲的機會越來越少,除了基本工資,她最近拿到的獎金津貼等於沒有。她並沒讓顧楨知道她的近況,怕他看不起自己。但她總覺得顧楨知道了,因為她不再送他票讓他去看演出。

又是一個冬天,孩子已經兩歲,葉棠的圍巾還沒織好,她去百貨商店給顧楨買了一條羊絨圍巾,給兒子買了一頂帽子,輪到自己,什麼都沒買。她連著試了幾件大衣,那時的售貨員並不拿提成,葉棠買不買都不影響她們拿工資,大媽對她翻白眼,純粹是嫌她試個衣服都搔首弄姿,狐狸味衝得三裡地都是。

葉棠無視大媽的眼刀,繼續試。

“到底買不買?”大媽的話乾巴巴的,像審問敵特分子。

葉棠冷笑:“不試怎麼知道買哪一件”她並沒有買的打算。

“買不起也不丟人,裝什麼闊?”

葉棠停下拿衣服的手,盯著大媽的臉審視,從眼睛眉毛一直移到嘴巴。她仗著自己漂亮,每次都能看得人家自慚形穢。

大媽被盯得惱羞成怒,她經過特殊運動的洗禮,戰鬥力非同凡響,嘴裡的臟話不帶重樣的,光是罵葉棠騷就用了不下六種修辭,葉棠也不甘示弱,轉著彎兒的罵大媽醜。在和平年代,罵人醜永遠比罵人作風不好更具殺傷力,葉棠略占上風,大媽遂從文鬥轉向武鬥,伸手去薅葉棠的頭發。

顧楨看到葉棠時,她正披散著頭發對著民警同誌哭。她在台上演技一般,在生活裡還是夠用的,而且大家都看見了,確實是大媽先動的手。

大媽的愛人是一個弱不禁風的小個子,一看就是日常經受大媽□□。大媽的頭發散著,臉也被抓破了。錄筆錄期間,大媽看不管葉棠哭哭啼啼的受害者模樣,忍不住罵葉棠小賤蹄子,民警喝止了她。要是罵葉棠的是個男的,顧楨肯定一腳把他從座位上踢下來,可眼前人是個女的,即使現在已經看不出性彆。

顧楨時不時地踹大媽的凳子,大媽能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肉在不停地抖動,她怨自己丈夫軟弱,自己被欺負了也不吱聲,隻能親身上陣罵:“瞧她那騷樣兒,背地裡沒少給你帶綠帽子!”沒等顧楨出手,剛才還在裝柔弱的葉棠從座位上跳起來,左右開弓扇了大媽兩個嘴巴。等大媽要反擊,雙手已經被顧楨鉗住。

顧楨輕蔑地看了大媽一眼:“我知道您特想給您愛人戴綠帽子,但礙於您這番尊容,沒一個人願意配合您。要是誰罵你一句□□,你心裡肯定美得冒泡,可任誰看了您這張臉,都認定你是個貞潔烈婦。我知道,您心裡憋屈,可您再憋屈,也不能把您的夢想放在我愛人身上。我們承受不起。”

大媽聽了這一串話愣是沒反應過來,一旁的女民警捂嘴笑,男民警對著顧楨正色道:“你也彆貧了!”

顧楨問:“現在我們能走了嗎?”

“賠償還沒定下來,你們再商量商量。”

顧楨把自己的大衣脫下來給葉棠披上,看了眼一臉懵的大媽,說:“我們不要賠償,我們就希望這位大姐能在派出所裡多反省幾天,多接受接受黨的教育。這種人放到社會上為人民服務,我們普通群眾哪兒敢讓她服務?”

“你還有什麼訴求?”

“辛苦您給我愛人開一證明,我好去她單位請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