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東西能吃?”
他捏著手中硬邦邦的一坨,難以置信地問道。
這黑玩意兒一口下去硬得崩牙,而且乾巴巴的什麼味道都沒有。
不僅難吃,還粗糲得要死,不小心咽了一點下去,磨得他嗓子疼,感覺就像是咽粗粗的砂礫一樣。
他記憶中所謂的麵包都是白白軟軟的,帶著一股奶香味,表麵還點綴著不少葡萄乾杏仁碎之類的乾果,吃起來非常香甜……現在他手中這坨黑東西到底哪裡像麵包?
這根本就是兩種完全不同的玩意兒好嗎!
“能吃,這東西就是住在這一片的人每天必備的食物。”
彌亞一邊回答,一邊也咬了一口。
他也忍不住皺起臉,因為實在是難以下咽。嘎嘣嘎嘣咬得牙疼,強咽下去又扯得嗓子疼。
好吧,他也從來沒吃過這麼難吃的東西,但是他好歹比薩爾狄斯多一點點常識,他知道這玩意兒應該就是平民們充饑的主食。
“這種東西是人能吃的?”
薩爾狄斯嫌棄地將手中的黑麵包丟還給彌亞。
彌亞接住,勉強將嘴裡的一點硬咽下去之後轉頭看他。
“不吃了?你不是餓了嗎?沒有其他吃的東西。”
薩爾狄斯哼了一聲:“我就是餓死在這裡,也不吃這東西。”
哦,那就是說,還不夠餓。
彌亞將薩爾狄斯拋回給他的那塊黑麵包放回袋子裡,自己繼續默默地、艱難地咽著難吃的黑麵包。
他可不會哄著他吃,更不會慣著他。
問:熊孩子挑食怎麼辦?
答:餓一頓就好,一頓不行就多餓幾頓。
薩爾狄斯強忍著這種對他來說很陌生的饑餓感,偏生已經到了傍晚時分,家家的煙囪都開始冒煙,隱隱有飯菜的香氣從附近的屋子裡飄出來。
食物的香味直往鼻子裡鑽,使得他腹中的饑餓感越發強烈,更讓他坐立難安。
偏生剛才又說了那樣的話,黑麵包也丟給了彌亞,他向來愛麵子,再加上黑麵包實在難吃,他隻能忍著餓意,抿緊唇,沉著一張臉不吭聲。
若是在家中,下仆們早就緊張地圍過來哄他了,可彌亞……
他忽然覺得有點委屈。
想回家。
想吃烤得焦脆的小羊排。
想吃軟軟的灑滿杏仁碎的白麵包。
想吃葡萄酒或橄欖汁醃製的烤雞肉兔肉魚肉。
想喝加了很多很多蜂蜜的甜滋滋的牛奶。
腦中不期然浮現出昨晚他還在府邸中時那頓豐盛的晚餐,薩爾狄斯情不自禁地咽了一口口水。
印象最深的是餐桌上那塊烤得焦黃的小羊排,很大一塊,滿滿的都是肉,肥瘦相間。上麵撒滿了香料,盛在雪白的餐盤中送上來的時候還在滋滋作響。肉已經烤得金黃,外酥裡嫩,更是香氣撲鼻,光隻是放在桌上,濃鬱誘人的香氣就縈繞了整個房間。
現在回想起來,那簡直是無上的美味。
可他當時是怎麼做的呢?
那個時候,他覺得小羊排油太多香料味太濃太膩味,所以隻吃了一口氣就嫌棄地將剩下的丟到地上。
……悔、不、當、初。
薩爾狄斯懊惱地想著。
明明那麼美味的東西,他當時為什麼會嫌棄?為什麼還要丟掉那麼浪費?
要是換成現在,他絕對一口不剩地將那塊烤羊排啃光!
咕嚕——
這是某個正幻想著美味小羊排的金發少年有生以來第一次聽到的從自己肚子裡發出的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