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幾乎就是在長鳴聲響起的一瞬間,棕發少年已揮起手中的寬劍重重向對方一劍劈去——
抱歉,這位王子殿下,這個地方從來都隻認力量,不認人!
長|槍一撩。
恰到好處架住襲來的重劍。
薩爾狄斯眼中一道厲芒掠過。
槍身陡然一轉,將架住的重劍一攪,硬生生地借力將劍身扭轉了一整個圈。
棕發少年隻覺得劍柄要脫手,趕緊下意識用力握緊,下一秒卻突然有一股巨大的力量震在他的胸口。
他整個人向後踉蹌一步。
鏗的一聲。
刺來的槍尖重重點在劍刃之上,劍身瞬間劇震。
而槍尖卻是乘勝追擊,猛地一挑。
寬劍脫手而出。
同一瞬間,一點利芒如閃電般刺來,閃著寒光的槍尖正正點在棕發少年的喉嚨之前——
恐懼死亡的本能讓棕發少年呆呆地看著喉嚨前的槍尖,喉嚨發緊,發不出一點聲音。
哐當一聲。
那是被挑飛的寬劍砸落在地的響聲。
這點聲音,混在競技場四周此起彼伏的兵刃撞擊聲中很不起眼。
場上很嘈雜,但是看台上卻是一片肅靜。
若是往常,武將們早已開始討論場上的少年哪個是好苗子、哪個更有潛力,可現在,看台上鴉雀無聲。
那猝不及防的一幕讓眾人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快、準、狠!
一招製敵。
瞬息之間,勝負已定。
……等等,這和說好的‘廢物’完全不一樣啊!
看台上的眾人還處於錯愕之中,輸掉的棕發少年已握緊拳轉身離場。他的眼中雖然有不甘心,有懊惱,但沒有不滿。
他輸得心服口服。
薩爾狄斯收回槍,轉身。
按照競技賽的規定,獲勝後,與之相鄰的另一個獲勝者就是下一個對手。
旁邊,剛剛戰勝對手的高大少年看著薩爾狄斯,他的眼中已經沒有了輕視,而是露出一絲凝重。
兩個少年對視一眼,然後迎麵而上。
…………
頭頂的太陽在飛快地掠過天空。
隨著時間的推移,留在場中的少年越來越少。
僅剩的數名少年都是訓練營中的佼佼者。
隻有一個意外。
唯一一個不是訓練營成員的金發少年在經過數個小時的廝殺後,依然屹立在場中。
烈日之下,早已習慣高強度訓練的少年們雖然都還保持著呼吸的節奏,但是每個人都已汗濕衣襟。
少年們的對戰非常精彩。
若是換成以往,看台上的武將們都會將目光投在自己看中的少年身上,選擇不一。
但是這一次,眾人的目光都落在一人的身上,目光中最初的不屑、不信和驚訝都早已消失,此刻,他們眼中滿滿都是讚賞和驚豔。
也有人神色中透出一絲複雜。
在這段時間裡,他們親眼看著傳聞中的‘廢物’將自己的對手一個接一個地擊敗。
少年手中那一杆長-槍用得如臂使指,揮舞間如行雲流水一般。
最為年少之人,卻也是最令人驚豔之人。
競技場中,少年的存在就如同一顆最耀眼的星辰,將其他人都映襯著黯淡無光。
身為武將,眾人自然都明白。
驚才絕豔。
那絕不是靠勤練就能做到的事情。
不少武將看向依然用厚皮紙蓋著臉此刻已經發出低低的鼾聲的納迪亞,目光複雜中透出一絲羨慕。
本以為納迪亞擋著臉裝睡是不想丟臉,原來竟是因為已經教了一個擁有絕頂天賦的天才,再也看不上其他人,沒了興致,所以乾脆仰頭睡大覺。
就在所有人的注視之中,場上鏗的一聲。
手中的重盾被撞開,胸門大敞。
鋒利槍尖趁勢而入,抵在胸口。
最後一人也敗在薩爾狄斯的槍下。
那名使重盾的少年劇烈地喘著氣,看著胸口的槍尖,後退一步,微微躬身表示對勝者的敬意。
然後,他轉身離場。
競技場很靜,所有人的目光都彙聚在一處。
太陽已經西斜。
火紅的霞光落在屹立於競技場中的薩爾狄斯身上,讓他身後仿佛映著一簇燃燒的火焰。
少年站在霞光中,宛如站在火焰中。
被汗水濡濕的金發貼在他的頰上,卻不會讓人覺得狼狽。濕發折射著金色的微光,汗水順著脖子流到鎖骨,然後從均勻起伏著的肌肉紋理中滑入衣襟深處。
俊美少年站在大地之上,眉眼傲然,英姿勃發,目光灼灼,勝過高空的驕陽。
藏鋒十年,一年磨礪。
如今的少年就像是一柄拔劍出鞘的利劍,鋒芒畢露。
呼吸恢複平靜之後,薩爾狄斯轉身。
目光掠過彌亞身上時掠過一絲柔軟的笑意,待一抬眼,他的眼神已陡然變得淩厲起來。
他向前走去,一身逼人的銳氣再無人可掩。
“父王。”
第一次從薩爾狄斯口中聽到這個稱呼,本該感到喜悅,可是處於此情此景之中,戴維爾王心裡陡然一沉,有了不好的預感。
“我記得,最終的獲勝者除了能向您提出一個要求之外,還有一個特權。”
“可以挑戰在場的任何一個人。”
戴維爾王看著薩爾狄斯,沒有說話。
薩爾狄斯笑了一下。
忽一抬手,他手中利槍遞出,舉向前方。
“王兄。”
少年昂首而立,手中長-槍直指前方——滿臉錯愕的帕斯特所在的方向。
他微微一笑,說:“想必仁厚如您,定然不會拒絕我這個王弟的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