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1 / 2)

圍坐在林雅身側的一眾貴女遠遠瞧著幾人過來,皆不自覺得皺了回眉。

這幾個少女若擱在外頭,那也是被旁人捧著的,可於她們而言卻委實有些不夠看了,時下等級森嚴,且不說平民和世家的差彆,就連這世家裡頭也能分出個三六九等。

坐在裡頭的這些貴女,便是出自長安城中最有名望的幾個世家。

因此縱然是在一個地方,她們也未曾說過幾句話。

哪裡想到,原先對她們頗有畏懼、在外頭杵著的幾人如今不僅朝她們走來,竟還一副笑盈盈的模樣。

不過雖然不喜,以她們的出身和性子,終究也不會當眾說道什麼,隻是仍舊自顧自說著話,未曾搭理幾人。

她們這幅模樣,自是落到了幾個少女眼中。

這樣的不屑一顧,遠比嘴上的譏嘲還要來得刺骨,可她們也知道這就是她們這個圈子不成文的條規,你若是出生最有名望的世家,自是千人萬人捧著你,你若隻是出自普通的世家,那也彆想旁人對你青眼有加。

就是因為知道——

她們對這個鳩占鵲巢的林雅才會更加生出幾分厭惡。

領頭的那個少女姓許,名喚燕燕,應該是這幾人裡的領頭人物,因此即便此時她身後幾個少女已有退卻之心,獨她一人仍舊不曾停步,往林雅等人那處走去。而她身後的幾人,見她這般,互相張望了一眼便也跟著一道走了過去。

等走到眾人跟前,許燕燕是朝眾人先問了一聲安。

而後才把一雙笑目投向林雅,口中是跟著笑盈盈的一句:“我先前聽林小姐說,你是打姑蘇來的,倒是巧了,我外祖家也在姑蘇,以往我也常往姑蘇去,倒是不知道林小姐出自哪個林家,說不準我認識也不一定。”

她這話一落,這處的說話聲便是一滯。

眾人先是把目光投向許燕燕,而後是又看向林雅,她們先前說了這麼久,倒是的確不知道林雅出自哪個林家,因此這回她們也未曾說話,卻是在靜待林雅的回答。

而坐在最中間,被眾位貴女包圍著的林雅,此時那張嬌俏的臉上卻滑過一絲不自在。

每個人都有不想提起的東西。

於她而言,她的出身便是她最不想提起的東西。

以前在姑蘇的時候,她還沒覺得等級會如此森嚴,可自從入了這天子腳下,她才知道時下對等級劃分竟格外嚴苛…因此她才會一直避而不談。好在她的見識和眼界,足以讓旁人誤以為她出自書香世家了。

可偏偏如今這個人卻當眾問起。

林雅握著帕子的手稍稍收緊了些,等平複心中的情緒才如先前那樣,溫聲與人說道:“姑蘇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小,便說這林姓就有不少,縱然這位小姐常去姑蘇,你我也是不識的。”

她說話時,眉目清淺、儀態端莊,倒是自帶一股世家小姐的韻味。

倘若不是早就知道這位林雅的出生,隻怕就連許燕燕也會被她這幅模樣給欺瞞過去了,真是有意思。她握著帕子掃了掃身上不曾沾有的灰,口中是似笑非笑的一句:“林小姐還真是慣會裝模作樣。”

這話一落,不僅林雅輕皺了眉,就連其他貴女也都紛紛皺起了眉。

王珠更是直接斥道:“許燕燕,你也不看看你是什麼身份,竟然敢在我們麵前如此張狂,你…”

她這話還未曾說完,便聽到許燕燕已輕輕笑了起來:“王小姐倒是把人家當好姐妹,可你們相處這麼久,她可曾與你說過自己的身份了?”

王珠聞言卻是一怔。

相處這麼久,林雅的確從來不曾提起過。

眼看著王珠皺著眉止了聲,許燕燕才又看著林雅繼續說道,隻是這一回,她的聲線卻冷了許多:“林小姐也就不必再裝了,先前有個丫鬟都已認出你了,你可不是出身世家,所謂的姑蘇林家…也隻不過是個商戶罷了。”

這“商戶”兩字剛落,原先那些幫襯著林雅的貴女的麵容皆是一變,就連王珍兩姐妹也都變了臉色。

士農工商,商人屬於最末,也最不被他們這些世家看得起。

她們的目光皆朝林雅看去,雖然不曾說話,可眼中卻都多了一抹探究和思量,她們雖然看不起許燕燕。

可也知道,倘若沒有真憑實據,這位許燕燕豈敢在她們這邊口出狂言?

難不成這位林雅真得出身商戶不成?

林雅自是察覺到旁人的反應,她的小臉漲紅著,就連握著帕子的手也不自覺又攥緊了些,卻是過了許久,才看著許燕燕說道:“你,你胡說什麼?”

“什麼胡說?”

說話得卻是許燕燕身後的幾個少女。

她們原本畏懼王珍等人,自是不敢多言,如今見她們一副已信了大半的樣子,也忍不住幫了腔:“那丫鬟可還在呢,難不成林姑娘還要與人來對峙不成?”

不管那丫鬟到底認不認識她,林雅都不敢與人當麵對峙。

林家原本就不是世家,縱然她扮得再像,心中也有一抹畏懼在,因此她囁嚅了半天卻是半句話也說不出…她想找身邊的王珍姐妹求教,可目光看過去,兩人卻也都是沉著臉一副打量的模樣。

林雅的小臉紅得厲害。

到最後也不知怎得,竟把目光投向了不遠處坐著得王珺,她也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今日這樁事與那王七娘脫不了關係。

王七娘…

王七娘!

她真想不管不顧,把自己的身世當眾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