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二合一)(1 / 2)

嫁給前夫他弟 宋家桃花 12403 字 3個月前

等王珺回到營帳的時候, 已快至亥時了。

她剛剛打了帷帳進去便瞧見幾個丫頭正心急如焚得在裡頭踱著步, 眼瞧著她進去,才鬆了口氣, 迎了過來。

“郡主怎麼去了這麼久?”說話的是如意,她一麵是從王珺的手中接過那羊角宮燈, 遞給了身後的小丫頭,待把人扶上了軟榻,才又向人奉了一盞茶,緊跟著是不掩擔憂的一句:“您若再不回來,奴便要遣人去尋您了。”

王珺知道她們是真的擔心,便也隻是溫聲說道:“先前遇見二哥,便去他的營帳下了幾局棋, 倒是忘記遣人來說了。”

等說完這話——

她是接過茶盞飲了兩口, 而後才又問道:“先前可曾有誰來過?”

“夫人和六小姐來過, 九少爺也來過一回, 奴說您出去消食了,他們也就未曾多留, 隻是囑咐您好生歇息…”如意這話說完, 目光落到那高案上擺著的一些物什, 才又說道:“還有德妃娘娘,她知道您今日受了驚,先前也特地遣人送來了補品。”

“德妃”兩字入耳…

王珺原本還算溫愉的麵容卻是一下子就沉了下來,她低垂著臉,那雙無人窺見的桃花目此時是冷寒無比。

今次圍獵, 姑姑因要處理事務便留在了宮裡,而惠妃前些日子因為感染了風寒也未能一道出行,倒是隻有德妃伴隨禦駕,想著今日他們原本要行的事,她這心中便平添了幾分戾氣。

那一家子慣會擺樣子。

先前她剛從林中回來的時候,蕭無瓊兩姐妹還特地在她身邊慰問了她許久,話中言情切切,當真是擺得一副好姐妹的模樣。

還有那蕭無玨,也特地遣人來慰問了一回。

人前端得人模人樣,可背地裡卻比那不知事的畜.生還不如,他們今日一計不成,必然還會再生計謀,王珺想到這,小臉便又是一沉。

她這廂低著頭,屋子裡的幾個丫頭也不知她是個什麼模樣,隻是見她許久不曾說話,便想問問她怎麼了?不過還不等如意開口,王珺卻已收斂了麵上的神色,擱落了手中的茶盞,抬了臉平聲道:“去準備洗漱用的東西,我也累了。”

如意等人見此自是也未曾多說,隻輕輕應了一聲便去安排了。

德妃的營帳。

如今外頭已是萬籟俱寂,可此地卻燈火通明。

蘇夢魚高坐在鋪著猩紅毛氈的羅漢床上,她的手中握著一串佛珠,麵容沉靜、目光平和,待把手上的佛珠輕輕轉了一回,才朝那坐在左下首的蕭無瓏看去:“今兒個是怎麼回事?”

蕭無瓏耳聽著這話,便有些不高興得撇了撇嘴。

這話,無論是哥哥還是四姐,今日都已經問過她好幾回了,如今再聽母妃問起,自是心有不耐,她嬌俏的臉上掛著不忿,連帶著嗓音也摻著些不高興:“我怎麼知道好端端的,那王七娘連句話也不說就直接走了。”

“真不是你在路上說漏了什麼?”

說話的是蕭無瓊,她就坐在蕭無瓏的身側,那雙和德妃極為相似的眉眼,這會便一瞬不瞬地看著蕭無瓏。

他們為了今日的計劃不知下了多少功夫,隻要永昌把王七娘引到了那處,由哥哥出麵相救,到得那時,再引旁人去看,那麼王七娘自然是要嫁給哥哥不可。可偏偏算準了一切,卻沒想到那王七娘根本沒入這個局。

倘若不是永昌泄露了什麼,那王七娘怎麼可能會半路離開?

蕭無瓏耳聽著這話,小臉驟然便紅了大半,卻是氣的。

她直接拍了案幾起身,連帶著嗓音也拔高了些許:“阿姐這是何意?你的意思是因為我的緣故,那王七娘才會半路離開?”

她這話說完——

營帳裡頭卻是靜悄悄的一片。

無人說話,就連蕭無玨也未曾開口。

蕭無瓏眼看著這幅畫麵,那雙眼中驟然便蓄起了眼淚,從小到大,她何時受過這樣的委屈?她平日行事的確有些過於驕矜了。

可今日她知道茲事體大,為了擔心泄露什麼,一路上連半句多餘的話都不曾說,誰知道那王七娘在想什麼?

哪裡想到,最為親近的幾個家人卻不信她。

想到這,她心下這口氣更是憋不住。

還想說些什麼,便聽到上頭的德妃已淡淡開了口:“好了,那王七娘本就是個聰慧過人的,隻怕她事先察覺了什麼也不一定。”

這話便是不準她們再說道此事了。

她的麵容雖然平淡,可聲線卻已顯露出幾分平日少有的陰沉,蕭無瓊兩姐妹自是不敢再辨,隻輕輕應了一聲。

德妃見她們住了口,這才朝坐在右下方,今夜一直不曾說話的蕭無玨看了過去,問道:“無玨,你覺得此事該怎麼做?”

端坐在圈椅上的蕭無玨,先前一直低垂著眼飲著茶,耳聽著這話才抬了臉,他那張清雋溫雅的麵容仍和平日沒有什麼差彆,待握著茶蓋輕輕掃了一回盞中的茶沫,這才開了口:“其實我們也不一定非要從王七娘的身上下手…”

他的不遠處是兩隻銜著燭火的銅鶴。

也不知道是不是打哪兒漏進來一些風,打得那燭火輕輕晃動,倒讓這原本晝亮的一處地方也變得有些昏沉。

營帳裡頭的幾個人,因為先前蕭無玨的這句話自是皆循目看去,眼看著那微弱的光芒的打在他的身上,使得他那雙溫潤的眉眼也變得有些晦暗不明起來。

而後…

她們便見蕭無玨擱下了手中的茶蓋,伴隨著那清脆的一聲,是他繼續說道:“隻要不讓五弟有機會娶她就行了。”

這句話不輕不重,正好讓其餘三人聽了個全。

高坐在羅漢床上的德妃,耳聽著這話,握著佛珠的手一頓,卻是過了一會才溫聲笑道:“你說得對,隻要不讓你那五弟有機會娶她就可以了,隻是…”她說到這卻是稍稍停了一瞬:“你打算怎麼做?”

蕭無玨聞言卻沒有立刻出聲。

他把手中的茶盞落在一側,而後是蜷了指尖輕輕叩了一回茶案,待又過了一會才說道:“此事,兒子自會安排。”

德妃見此也就未再多言。

幾個孩子裡頭,她最不擔心的便是自己這個大兒子,既然他心中有章程,她也就不必擔心了。

何況經此一事,有些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隻要娶了那王七娘,縱然是蕭無琢,也不是無玨的對手,到得那時,儲君的位置便是無玨的…想到這,即便是一直心性沉靜的德妃,眼中也忍不住泛起幾分漣漪。

她的指尖緊緊掐著手中的佛珠,目光灼熱得落在蕭無玨的身上,好似已經能看見他穿著儲君服飾,位居東宮的時候了。

儲君也好,天下也好,本就該是無玨的。

倘若不是因為當年那個人,她本就是蕭靖的發妻。

“還有一事…”

蕭無瓊擰著眉開了口:“今日那林中,真得隻有王七娘一個人嗎?”她一麵說著話,一麵是把目光轉向蕭無玨,跟著是又一句:“哥哥去的時候,可曾發現有什麼不對勁?”

那隻老虎的慘狀,她今日也是瞧見了的。

憑王七娘再精湛的騎射,想要殺了這樣一隻龐然大物,隻怕也不易。

其實除了今日這隻老虎之外,當年百獸園那隻老虎的死,也同樣讓她覺得奇怪…當年她心中不忿王七娘處處拔得頭籌,便讓永昌邀王七娘與她們一道捉迷藏,後來她帶永昌離開的時候,明明吩咐那處的宮人都退下。

那麼,到底是誰救了王七娘,又是誰殺了那隻老虎?

營帳裡頭因為蕭無瓊的這句話,卻有一瞬得靜默,無人說話。

就連蕭無玨也難得皺了回眉,這樁事,他先前也細想過,甚至事後還特地遣人去查探了一回,可無論他怎麼探查,卻也查不出個什麼究竟來。

蕭無瓏看著自己的兄長和姐姐,卻有些不以為意:“我瞧著倒沒有什麼不對勁,倘若真得有人救了王七娘,又怎麼可能就此離去?”

這話卻也有些道理。

隻要不是傻子,便都知道救了王七娘代表著什麼,縱然不能娶她為妻,也能得到王家人的感謝,這樣好的事,怎麼可能會有人不要?

蕭無玨耳聽著兩個妹妹的話,卻一直不曾說話,他低著頭,指尖是又輕輕叩了回案麵,卻是又過了會,才開口說道:“此事我會著人再去查探一番。”

倘若今日林中真得還有旁人…

那麼,這個人必然是不可小覷的。

而此時,位於中心的禦帳裡頭。

穿著一身常服的蕭靖正端坐在寶座上,他的手裡握著一副女子的小像,微垂著頭,指尖正流連在那女子的眉眼上,而那寶座前擺著一對銅掐絲琺琅仙鶴,此時那兩隻仙鶴微微向上仰,嘴尖裡頭正銜著燭火。

並不算明亮的燭火打在他俊毅的側臉上,卻能瞧見他與平日截然不同的麵容。

大燕天子蕭靖,在人前素來是寡言少語的,縱然是在最親近的人麵前,也都是端肅威嚴的,可此時的他,麵容溫和,尤其是那雙看著小像的眼睛裡頭更有藏不住的愛意。

有個身穿寶藍色服飾的內侍走了進來,眼看他這幅模樣便又頓了頓步子。

不過也就這一瞬的功夫,他便又神色如常的走了過來,等走到蕭靖跟前,他是替人重新換了一盞茶,而後才壓低了嗓音說道:“奴著人去打探過了,齊王受了傷,今日在林間幫襯長樂郡主的應該就是齊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