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1 / 2)

林雅聽著耳邊傳來的這句話, 竟忍不住打起了冷戰。

明明是豔陽四月天, 可她卻覺得置身冰窖,連帶著整個身子都是冰涼一片。她的麵容是慘白的, 就連那雙眼中的情緒也是摻雜著惶恐和害怕的,即便是當日在亭子裡, 她都沒有像如今這樣害怕過。

這種害怕是從心底油然而生的。

就像是有人用一隻無形的手,捏著她的命脈,令她不能喘息。

而林雅也的確是屏住了呼吸…

她就這樣睜著一雙眼,顫抖著身子看著她,紅唇一張一合,卻是什麼話也吐不出。

王珺看著她這幅模樣卻是輕輕笑出了聲,她很少在人前顯露過笑, 可她笑得樣子卻是很好看的。眉目彎彎, 紅唇微翹, 眼中映著餘暉, 流光溢彩得,好似眼波輕輕一轉, 就能勾了旁人的心魂。

眼看著林雅的麵容越漸蒼白, 就連那兩片唇也開始發青。

她終於施舍一般得直起了身子。

而後, 王珺再也沒有看她,隻是舉步朝外頭走去。

簾子從裡頭打起,能瞧見天際最後一絲餘暉已經消沒了下去,王珺就這樣望著那開始變得黑沉的大地,轉身朝裡頭那個不知是不是還沒回過神來, 依舊保持著福身動作的身影看去。

不著急,上輩子,她所承受的那些痛苦,都會百倍千倍賦予到她的身上。

林雅…

這輩子,我們好好玩。

等送了王珺主仆出了院子,冬盞卻是忙打了簾子走了進去。

自從王珺打了簾子出去後,林雅便再也撐不住屈膝軟倒在了地上,冬盞看著她這幅模樣自是被嚇了一跳。她屈膝蹲在人前,而後是伸手在人跟前輕輕晃了晃,口中是跟著一句:“小姐,您,您怎麼了?”

林雅眼中渙散的光彩,在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後終於開始慢慢恢複原先的神采。

她看著麵前這張擔憂的麵容,終於再也忍不住撲到了人的懷裡,哭出了聲,起初她的哭聲還壓抑著,到後頭卻是忍不住,越哭越響。

她的身子還在發抖,就連手腳也是冰涼的,一邊哭,一邊說著:“冬盞,我怕,我想回家。”

什麼王家貴女,什麼比過王七娘,她都不要了,她隻想回家。

冬盞耳聽著這話卻是一怔,從她記事起,小姐便沒有一日不想成為王家的貴女,到底先前發生了什麼,竟然能讓小姐改變這一層想法,隻是…如今若要走,又豈是那麼簡單的?她心下輕輕歎了一口氣,溫熱的手掌仍舊拍著她的後背,口中是道:“小姐,這樣的話,以後切莫再說了。”

“我們…”

她看著人,一字一句得說道:“我們回不去了。”

林雅聽著耳邊傳來的這句話,倒是止住了哭聲。

是啊,早在選擇從姑蘇來得那一日起,早在決定接近王家人的那一日起,她們就再也回不去了。

簾外綠衣丫鬟打了簾子走了進來,她的手上提著那隻畫眉籠,裡頭的蠟嘴雀仍舊嘰嘰喳喳、不知疲倦得輕輕叫著,眼看著屋內兩人這幅模樣,她卻是有些不自覺得皺起了眉。到底是外頭養出來的,當真是半點儀態都沒有。

不過她也未說什麼,隻是朝人福了個身,便開口道:“表小姐,這是郡主給您的見麵禮,是打番邦送來的東西,可金貴著呢,郡主特意囑咐奴,讓您好生養著。”

林雅耳聽著這話,握著冬盞的手又多用了些力道。

冬盞吃痛卻也不敢吱聲,隻能扶著林雅起身,而後是看著那個丫鬟說道:“你放在桌上就退下。”

綠衣丫鬟聞言也不曾說話。

等她退下後,林雅聽著身後那嘰嘰喳喳的聲音,卻是直接揮開了冬盞的攙扶朝那隻畫眉籠走去,她高高舉起了籠子,就想這樣狠狠把這隻籠子砸在地上,隻是想起王珺離前的那番話,還有那副麵容,她手上的動作便又停了。

她不敢。

她…害怕了。

身後的冬盞原先還沒反應過來,剛想喊道,卻見人已停了動作,她高懸的心落下,而後是走上前,小心翼翼得從人手中接過了那隻畫眉籠放在一側,同人說道:“小姐,您累了,奴扶您先去歇息。”

眼見人合著眼,疲倦得點了點頭。

她才扶著人往外頭走去。

日子又過了幾日,這天倒是也越漸熱了。

王珺去給庾老夫人請安的時候,老夫人正好剛用了早膳,這會便靠在羅漢床上坐著。

屋子裡伺候的隻有李嬤嬤和容歸,見她進來剛想請安便見她揮了揮手,兩人會意自是也消了聲,而王珺便放輕了腳步朝人走去,等走到庾老夫人身後便伸手替人輕輕按起了頭。

庾老夫人起初隻當是容歸,倒也未做多想,隻是緩和了原先一直緊擰的眉。

等到後頭——

她睜開眼,剛想同人說一聲“好了”,才瞧見立在身後的王珺。

眼瞧著是自己最寵愛的孫女,庾老夫人也有些怔忡,又見人鼻尖上都已冒出了汗,便握著人的手讓她坐在了自己身邊,而後是同人嗔道:“這些事,讓她們去做便好了。”

王珺耳聽著這話,卻是輕輕笑了下。

她任由庾老夫人握著她的手,口中笑道:“我哪有這麼嬌氣,何況這也沒費什麼力氣。”

庾老夫人看著王珺容色如舊的笑顏,卻是又歎了口氣,她握著人的手輕輕拍了一拍,跟著是一句:“你父親做出這樣的事,實在混賬,隻是事情都已過去這麼多年,你也莫怪他。至於那個林雅,祖母自會安排,定不會讓她辱沒咱們家的名聲。”

她這話說完是又伸手輕輕撫了一回王珺的頭,跟著是又一句:“我們嬌嬌隻要開開心心的就好了。”

王珺聞言,心下不免有些觸動。

眼前這位慈愛的老人家,縱然很多時候都殺伐果斷,可麵對她的時候,卻永遠是慈愛溫和的。

隻是曆經了那麼多事,她哪裡還有最初那顆純粹的心?

可這些想法,她並不願同祖母去說,因此也隻是順從得說道:“我聽祖母的。”

等這話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