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二更)(1 / 2)

嫁給前夫他弟 宋家桃花 10883 字 3個月前

而此時的小巷裡。

王慎一身白衣, 正皺著眉看著跪在跟前的這個綠衣丫鬟。

安泰等人皆在後頭把守著, 唯恐有旁人進來, 而他一邊握著手中的玉佩, 一邊是朝那個侍女冷聲問道:“這塊玉佩怎麼會在你的手中?”

他說這話的時候,指腹便磨著那玉佩上的紋路。

玉佩通體泛青,一邊雕刻著竹子,一邊是刻有“逾明”兩字, 而此時他的指腹正落在那兩字上頭。

這綠衣丫鬟原本也不過是周慧隨手買的, 出生低微,何曾見過這樣出生高貴的男人?縱然不曾抬頭去看, 她都能夠察覺到此時落在她身上的那道視線, 帶著俯瞰和貴氣, 讓她不自覺便打了個冷顫。

原本心中打了數十回的腹稿, 在這樣的目光的注視下,竟是連一個字都吐不出。

察覺到頭頂的那道視線越來越冷, 綠衣丫鬟終於磕磕絆絆得開了口:“回您的話, 這是我家主子所有, 她特地讓我持玉佩來見公爺一麵, 說,說是有話同您說。”

區區幾十個字,卻被她吞吞吐吐說了許久。

等說完…

她甚至覺得後背都已經浸出了一層冷汗,如今正貼著裡衣,好不難受。

王慎耳聽著這話,原先攏起的眉皺得卻是更加厲害了。

這玉佩, 當日他是在阿雅的身上瞧見過。

可如今阿雅好生待在府中,那麼這個丫鬟所說的主子自然隻可能是周慧。

想到這,他臉上的神色卻是又沉了些許。

她不是早應該離開長安了嗎,怎麼還在城中?不過不管她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和她的緣分都已經儘了,因此王慎也隻是握著手中的玉佩,低頭俯視著眼前的綠衣丫鬟,冷著聲,道:“你回去同你主子說,我和她的緣分早已經儘了。”

說到這,他是又稍稍停了一瞬,緊跟著是又很淡的一句:“她若是為了她的女兒好,那麼就早些離開長安。”

他會把當日答應他們母女的事做完。

他會替阿雅尋一戶好的門第,讓她下半輩子無憂。

至於彆的,也就不必再想了。

何況他心中說到底還是有些惱的,當日周慧母女在他麵前說得十分好,哪裡想到回頭便做出那樣的事,如今家中雖然太平無事,可一雙兒女對他的態度卻早已今非昔比,尤其是他那個兒子。

更是拿他當仇人看。

就連阿柔,雖然已經漸漸原諒了他,卻還是不肯讓他留宿。

思及此…

王慎慣來溫潤的臉色,也變得有點難看起來。

他握緊了手中的玉佩,也沒再說話,隻是轉身,打算就此離開。

可他的步子還沒邁出一步,便聽到身後的丫鬟火急火燎得說道:“公爺,難道您不想知道主子為何還留在城中嗎?”等這話說完,察覺到眼前人腳步一頓,她心下鬆了一口氣,後頭說出來的話也就容易了許多:“她不是不想走,而是根本就走不了。”

王慎聞言,到底還是沒再邁步。

他重新轉身朝身後的丫鬟看去,薄唇緊抿,卻是過了有一會功夫,才問道:“你此話何意?”

綠衣丫鬟見他詢問,膽子也大了些許,她是指著一處屋宅與人說道:“主子就住在不遠處,公爺心中有疑惑何不親自去問主子?”

等這話說完——

她便撐著膝蓋起了身,交手低頭侯在人身側。

而王慎手握著玉佩,望著不遠處這些並無二樣的屋宅,抿了抿唇,終於還是開口說道:“領路。”

綠衣丫鬟耳聽著這話自是忙“哎”了一聲,她也不敢透露臉上的神色,隻低著頭往前走著,等走到一間民宅前才停下步子,側身對著王慎,恭聲說道:“公爺,就是這了。”

王慎聞言,卻沒有說話。

他這一路走來,臉色都有些不算好,他生來就是王家嫡子,何曾來過這樣的地方?

如今見這牆壁斑駁,就連踩著的路也是坑坑窪窪的一片,時不時還能聽到那些緊閉的門戶裡頭傳出來一些汙言穢語。

當日母親給了周慧一大筆銀前,何況她本身也有些積蓄,縱然再怎麼花用,也不至於流落到這樣的地方才是。

王慎心中疑惑不解。

直到聽到丫鬟這一句,才朝眼前這個紅漆脫落的門扉看去,不知過了多久,他到底還是歎了口氣推門走了進去。

門被推開,裡頭的環境也就顯露了出來。

這並不算大的一個院落,雖然沒什麼貴重的東西,布置得倒也算素雅,牆邊種著幾株榆樹,牆角還擺著幾盆盆栽,有海棠、玉蘭…不過是些普通的品類,隻是被人培育得不錯,花團錦簇的,倒也是一樁風景。

等目光落在一處石桌的時候。

王慎便看見了一個身穿素色服飾的女子正背身坐著。

許是聽到聲響,那女子便轉身看來…

正是周慧。

周慧在瞧見王慎的時候,滿是歡喜得起了身,後頭也不知想到了什麼,卻又捂著臉重新背過身去,而後是啞著嗓音,帶著愁苦,很輕得說道:“我還以為王大哥這輩子都再也不想瞧見我了。”

雖然隻是匆匆一瞥,王慎卻還是清晰得瞧見了她臉上的傷。

如今見她背著身捂著臉,又看她較起上回見時消瘦了不少的身子,便又擰了眉。

“你們在外頭候著…”

說完這句,王慎終於是抬了步子邁進了院落,而綠衣丫鬟也一並留在外頭,等人進去後,還貼心得關上了門。

王慎一邊往裡頭走,一邊是問道:“你的臉是怎麼回事?”

周慧耳聽著這話,卻並未作答。

她隻是捂著臉,低著頭,輕聲哭泣著,等察覺到身後的腳步聲越走越近,才終於輕聲細語得說道:“當日我原本是打算出城回姑蘇的,哪裡想到剛出城便發覺有人跟著,我瞧著他們麵容凶橫又都持著刀,心裡害怕隻能棄車逃走。”

“也是我命不好,跑著跑著便墜了山,雖然保住了這條命,隻是…”

周慧說到這卻是又稍稍停了一瞬,而後便挽了兩節袖子露出滿是傷痕的手臂給人看,緊跟著她是又轉過身,抬了一張麵容給人看。

原本清雅溫婉的麵容此時卻有著一道傷痕,應是碰到硬物所造成的,雖然因為隔了一段時間,那疤痕已經淡了不少。可本是白皙的麵容,此時卻有著這樣一道粉絲得似是蜈蚣般的疤痕,總歸瞧著有些怪異。

可也不過這一會功夫,好似羞於讓他看見如今這幅模樣。

她便重新挽下了兩節袖子,背過身,隻是依舊握著一方帕子輕輕拭著眼角的淚。

待又過了一會,等到平複了心中的情緒,才又啞著聲與人說道:“我如今才休養好,也不敢露於人麵,隻是心中實在掛念阿雅才不得已想出這個法子請王大哥過來。”

王慎此時的臉上也是有些震驚的。

他想著先前那兩節斑駁傷痕的手臂,以及那張臉上的痕跡,雙眉緊蹙:“你說有人要殺你,你可知道是什麼人?”

他這話一落——

周慧卻遲遲不曾說話,隻是轉身看著他,不知過了多久,她才低著頭輕聲說道:“我來長安也不過一段時日,往日也並無仇家…”說到這,她是又抬了臉,抿著唇望著人,很輕的一句:“除了——”

她這話並沒有說全,可王慎卻已經反應過來。

周慧的事一直都是母親在操持的,母親的性子和手段,他也是知道的。

倘若此事是母親所為,倒也不是沒有可能。

可若真是母親所為,那麼有些事,他身為兒子的自然也不好多說,因此他也隻能抿著唇,沉默著。

周慧見他沉默不語,知他是想到了什麼。

她也沒再往下說,反而柔聲寬慰起人:“王大哥不必怪罪旁人,原是我的孽,這也該是我受的苦…我若不出現,自然也不會有這樣的事。”隻是雖然這樣說著,可她的神情卻滿是淒苦,眼尾也泛起了些紅:“我這樣也就罷了。”

“隻要阿雅在家裡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