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3 章(1 / 2)

王珺就這樣目光怔怔得望著突然出現的蕭無珩。

他離她還有段距離, 身前是儘忠職守護著他們的王家護衛,身側是包圍在一起的黑衣人,場上除了此起彼伏的慘叫和痛呼聲,還有短兵相接疊加在一道的金玉之聲。

先前那副局麵——

王家這些護衛因為長久的廝殺已經有些力竭, 那群黑衣人自然以為很快就能射殺王珺, 拿著這位長樂郡主的死訊去同人去要那豐厚的賞金。哪裡想到這裡會突然出現了這麼一個不知姓名的玄衣年輕人, 偏偏還是個武藝高強的, 使得場上的戰況橫生變故。

緊隨其後的如晦也跟著蕭無珩一樣, 取出腰中的佩劍參與到了此時的戰鬥之中。

這兩人都是戰場上拚搏出來的,豈是那些討江湖的黑衣人能敵?場上的黑衣人越來越少, 倒是空氣中的鮮血變得越來越濃鬱。

那個原本還持著弓.弩打算射殺王珺的黑衣人頭子眼看著場上的戰況, 又看了看接二連三倒下的屍體,神情大變。他不知道這個身穿玄衣的年輕人是哪路神仙,可有一點卻是明白的, 這個年輕人絕對不是他能與之抗衡的。

看來今日的任務是注定失敗了。

失去了這麼多弟兄還拿不到賞錢, 黑衣人的心下又惱又恨,卻也無可奈何,他收回弓.弩,重新取出腰中的佩劍,打算殺出重圍, 帶著僅剩的這些弟兄離開這兒。

他們是想要錢, 可沒了命,再多的錢又有什麼用?

可是因為蕭無珩和如晦的加入,王家其餘護衛也趁著這段時間的休息早已恢複過來。此時一眾人手持長劍包圍著他們, 竟讓他們連個逃生的機會都沒有。

這群黑衣人原本就是些窮凶之徒,此時各自為了保命,自然也沒了先前作戰時的團結,何況他們先前也經曆了一段時間的廝殺,早已開始體力不支,就在這樣的情況下,黑衣人的人數越來越少。

王珺也終於回過了神,眼看著蕭無珩手中的劍正對著先前那個手持弓.弩對著她的那個黑衣人,忙出聲喊道:“留下他的命!”

她的手撐著車璧,目光更是一瞬不瞬地望著蕭無珩那把高高提起的長劍上。

先前看了這麼一會戰況,她自然也看明白了,這個黑衣人應該就是他們這群人的首領,今日弄出這麼一場大戲,可不是讓他們全軍覆沒的。

場上黑衣人已死得差不多,隻剩下七、八個,也是傷痕累累。

雖然他們都是一身黑衣,臉上也都蒙著黑布,可蕭無珩生得一雙好眼,即便先前隔得遠也能認出這個男人就是先前要射殺嬌嬌的人。想著先前那支箭羽,倘若他遲了片刻,或是他偏了一些,那麼此時嬌嬌保不準就已消失在這個世上。

想到這——

他心裡的戾氣卻是怎麼也掩不住。

手中的長劍就在離那個男人頭頂還有三寸的距離,甚至那上頭流露出來的劍風已經讓那人的腦門開始劃出一絲細小的血痕,隻要再往下一點點,這個先前還虎虎生威的黑衣人就會如同他的那群弟兄一樣,徹底消失在這個世上。

可就在這個時候,他卻聽到了那道熟悉的聲音。

穿過人群,穿過這十月的寒風,清清楚楚得傳入他的耳中。

蕭無珩抿了抿唇,目光也朝不遠處的那輛馬車看去,眼看著她緊繃的小臉有一絲擔憂,他到底什麼也沒說,隻是收回手中的長劍,淡淡與身側的一眾王家護衛說道:“把他們拿下。”

說完,他便徑直翻身下馬。

那群王家護衛自然是知道他是誰的,這會聞聲,自是忙拱手應“是”。

而手持長劍的蕭無珩便一步步朝那輛馬車走去,他過去的一路,地上不是屍體便是血流,可他卻好似未察似得,隻是一瞬不瞬地望著王珺,朝她走去。

此時的馬車前,還有一眾王家護衛守在那處,眼瞧著名聲赫赫的齊王殿下一步步走來,眾人竟不由自主得心生幾分懼意。他們這些習武之人私下極其崇拜齊王,可同樣,也如旁人一樣對他心生敬畏,尤其此時這位齊王殿下的臉色還不好看。

倒是秦隨看出了幾分端倪。

這位齊王殿下從來不是好管閒事的人,想起先前他看向郡主馬車時,突然柔和的神情。以及方才他在要砍殺那個黑衣人的時候,郡主出聲後,這位還在暴怒中的齊王殿下竟然真得順從得收回了自己的劍。

還有現在…

雖然他掩飾得很好,可那匆匆的步伐,以及那緊縮的瞳孔,都能讓人看出他的擔憂。

想到身後的主子。

沉吟片刻,秦隨還是轉身同王珺拱手一禮,說道:“屬下過去看下那幾個黑衣人…”說完,見王珺點頭應允,便又與身側其餘護衛說道:“你們都隨我過去。”

此時黑衣人都已被拿下。

何況秦隨是他們的護衛長,他都發了話,他們自然也不敢多言。

眾人皆收起手中的長劍往前走去,在路過蕭無珩的時候便齊齊朝他拱手一禮,聲音恭敬,喚他:“齊王殿下。”

耳聽著這些聲音,蕭無珩的神色也沒什麼變化,他隻是淡淡點了點頭,等他們離去後才繼續往前走去,沒了外人,他也就不再克製,腳下步伐匆匆,臉上神色也未加掩飾,透著擔憂的關切。

等把手上的長劍扔在車轅上,他便徑直握過王珺的雙臂仔細檢查了一番,眼瞧著她隻是臉色稍顯蒼白,身上卻沒有什麼傷痕,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他這番動作——

不僅讓王珺一怔,就連車內的連枝以及外頭的車夫都變了臉色,倒是連枝先回過神來,她也未看蕭無珩,隻是低聲與王珺說了一句:“郡主,我去替車夫包紮下。”

先前車夫肩膀被箭羽穿透,這會還流著血。

說完,她也不等王珺說話,便徑直下了馬車。

而王珺此時也終於回過神來。

她自然察覺到了此時兩人親近的模樣,若是換作以前,她肯定是要同人說的,此時場上的人這麼多,保不準會傳出什麼事來。可看著近在眼前的男人臉色蒼白,就連握著她胳膊的雙臂也在不自覺得顫抖著。

他在害怕。

想到這,王珺突然有些舍不得了。

她伸手輕輕按在蕭無珩的胳膊上,似是想撫平他的害怕,而後是放柔了嗓音同他說道:“無忌,你彆擔心,我沒事。”

蕭無珩耳聽著這話,先前高懸的那顆心總算是落了下來,就連那張蒼白的麵容也開始逐漸恢複成該有的血色。

隻是還不等他收回手,便見眼前的少女突然擰緊了眉:“你受傷了?”

未加掩飾的擔憂,甚至較起先前還提了些音調。

王珺一麵說著話,一麵是試探性得撫向他腰側的傷痕,因著蕭無珩今日穿得衣裳顏色太深,先前她倒是沒有發現這道傷痕。此時指尖探向那處的傷痕,發覺那兒皮開肉綻,鮮血還在不住得往外頭淌,身形便忍不住緊繃起來。

“疼不疼?”

她喑啞了嗓音,顫聲問道。

蕭無珩倒是沒有發現自己受傷,先前他隻關心著她的身子,哪裡顧得上這個?何況這些小傷於他而言也實在算不了什麼,因此耳聽著這話,他也隻是笑著說道:“彆擔心,隻是一些小傷,等回去擦些藥就好了。”

男人的聲音一如舊日沉穩,甚至因為怕她擔心,語調還帶著些輕鬆。

可聽在王珺的耳中,卻讓她忍不住紅了眼眶,就算先前麵臨那樣的危險,她都沒有紅過眼,可此時看著那處的傷痕,心下卻擔憂不已。

怎麼可能不疼?

這樣深的傷痕,皮肉都翻出來了,肯定很疼。

蕭無珩看著她雙目通紅,還一副即將要落淚的模樣,一時也有些慌張。

他什麼都不怕,就是怕她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