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
王珍穿著一身素服,領著幾個丫頭、婆子來到了萊茵閣。
她來得時候, 天色已經有些晚了, 如今天氣越漸寒冷, 這處的丫頭都是懶怠的,這會也隻有一個剛剛從廚房取來晚膳的小丫頭...她比王珍一行人隻是要早幾步進門, 這還沒走到廊下,便聽到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
轉身看去便瞧見一行人打外頭進來。
驟然瞧見這麼多人, 小丫頭先是一愣,等瞧見走在最前頭的王珍便更是驚訝無比,好在她還記得規矩, 忙避讓一側給人請了安。
王珍以前還從沒來過這個地方,眼瞧著這裡的冷清模樣便皺了皺眉, 腳下的步子卻沒停。她也沒有搭理那個小丫頭, 隻是邁步朝裡頭走去,等走到長廊下, 或許是因為外頭的動靜太大, 彆處躲懶的幾個丫頭也都出來了。
那幾個丫頭看著這麼一副陣仗,還當出了什麼大事,紛紛白了臉跪了下來, 齊聲喊道:“五姑娘。”
王珍聽到這些聲音, 倒是止了步子,她垂眸朝她們看去,口中是問道:“林雅呢?”
幾個丫頭見人問起,一時也不知發生了什麼, 自然也不敢多說什麼,互相張望了一眼,其中一個丫頭想著王珍以前的為人,輕聲問道:“五,五姑娘,您要做什麼?”
這話剛落。
王珍身後的一個婆子便上前幾步,狠狠打了人一巴掌,口中還跟著厲聲一句:“不知禮數的賤蹄子,主子問你話就老實回答,什麼時候起,咱們王家有丫頭可以質問主子的規矩了?”
那丫頭猛地被人一打還沒回過神來,倒是其餘幾個丫頭白了臉不敢吱聲。
王珍看著她們這幅模樣也懶得再理會她們,剛想讓身後的丫頭去喊林雅出來,其中一扇屋門便被人從裡頭推開了。
林雅裹著一身鬥篷打裡頭走了出來。
眼看著外頭這幅模樣,又見站在最前頭的王珍,心下一驚,步子卻還是忙朝人迎了過去,等走到人前,她邊朝人福身一禮,邊是柔聲同人說道:“這大冷天的,王姐姐怎麼過來了?”
口中是同以前那樣與人寒暄著,心中卻在猜測王珍的來意,思來想去,王珍這個時候過來也隻可能是因為馮氏了。
不過這個事,王珍自然不可能當場拿出來說。
想到這——
林雅還在想著該說些什麼話,可還不等她張口,王珍卻已高抬了手衝她的臉上揮來。
這一巴掌用儘了王珍所有的力氣。
林雅原本福身站著,未曾察覺到她的動作,等臉上泛起疼意的時候,她已經整個身子躺在地上了。
昨兒夜裡才落了一場雨,這會地上還有些濕潤,她這麼倒下去,月白色的鬥篷便被地上的汙泥沾染著,甚至因為動作太大的緣故,那地上的泥濘四濺起來,有不少還濺到了她的臉上。
其餘一眾丫頭早就見識到了王珍的厲害。
這會彆說過來扶她了,連聲音都不敢吱,冬盞倒是想過來,可還不等她動身便被幾個婆子拿住了。
臉上泛著的疼,卻還抵不住心裡的震驚。
林雅和王珍相處這麼久,自然也早就摸透了她的性子,王珍慣來就會裝模作樣,縱然再生氣的時候也會顧忌自己的身份。
可今日,她竟然當眾打她?
心下的震驚還沒消散,察覺到臉上的疼意,林雅伸出指尖朝臉上探去,輕輕一觸便疼得痛呼出聲。
她慣來最寶貝這張臉,從小到大,還沒被人打過。
如今大庭廣眾被人這麼一打,心裡對王珍有著無儘的恨意,可她哪裡敢說什麼?隻能咬著牙,忍著那股子疼,露出一副可憐模樣朝王珍看去,口中是囁嚅道:“王姐姐今日是怎麼了?可是我哪裡做得不對?”
王珍看著她這副模樣,怎麼可能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唇角勾起一抹冷漠的弧度,她甚至沒有拿個原由,隻是居高臨下得望著她,冷聲說道:“給我打。”
她發了話。
身後的那幾個婆子齊齊應了“是”。
兩個婆子按著林雅的背,而一個年長的婆子便走到林雅跟前,拿著一塊木板朝人的臉上的打去,那木板看著輕巧,打起人來卻疼得很,偏偏打在臉上的時候還不易留下傷痕。
這東西是內宅私刑時用的,為得就是讓你受了疼還狀告無門。
林雅起初被幾個婆子押著的時候還沒回過神來,等到那木板落在臉上,卻是疼得尖叫出聲。這若是放在彆處,隻怕早就有不少人過來圍觀了,可這萊茵閣實在太過偏僻,即便林雅喊得再響,也隻是在這一方天地徘徊,根本不會有其他人知曉。
而王珍也不擔心林雅這幾個丫鬟敢去外頭通風報信。
彆說如今她們被她找人看著。
縱然沒人,她們也不敢。
她就這樣居高臨下得望著林雅,那木板一下下打在人的臉上,不知已經打了多少下了,隻能聽到林雅起初尖銳無比的聲音越來越輕,若不是還被人押著,隻怕這會林雅就要疼得暈倒過去了。
可即便如此,她那張臉除了看起來紅了些,竟是半點傷痕也沒有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