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9 章(1 / 2)

曲梁宮。

偌大的宮殿靜悄悄的,德妃端坐在主位上, 她的手裡仍舊如往日那樣握著一串紫檀佛珠, 隻是這會卻沒像往常那樣撚著, 指腹僵硬得停留在佛珠上, 像是突然靜止, 所以指根還呈現出微曲的樣子。

而那張慣來溫和的臉上, 此時也不複素日的清平, 帶著些驚愕以及不敢置信,好一會, 她才張口呐呐問道:“你,你說什麼?”

蕭無玨似是早就知道她會有這樣的反應。

抿了抿唇又呷了一口茶水, 等把手中的茶盞擱置在一側,而後便又同人重複了一遍,等說完, 才抬頭看著德妃, 跟著一句:“兒子知道今日之事讓母妃失望了, 隻是...”

說到這,他的臉上還是不由自主得閃過一道狠戾, 連帶著那雙眼睛也變得陰鬱了許多,微微垂下眼簾,掩蓋住心底的情緒, 而後是同人繼續說道:“隻是事情既然發生了,那麼我們如今也隻能想辦法去解決了。”

先前德妃還以為自己是幻聽了。

可此時聽著這一字一句,哪裡還能再用“幻聽”來否認?

張了張口, 似是想說什麼,可心裡的那些話卻是一句也說不出,隻能閉緊了嘴,指腹也不住撥弄著手中的佛珠,好似隻有這樣才可以平複自己心底的情緒,隻是她心裡不寧,佛珠也被她撥弄得發出刺耳的聲響。

不僅平複不了心底的情緒,反而讓她變得越發煩躁起來。

“嘶——”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用力的緣故,德妃食指的指腹不經意碰到了佛珠上掛著的一串墜子上,那墜子棱角鋒利,這麼一劃,指腹那處立馬就見了血,沒一會功夫,不僅那墜子上出現了血跡,就連佛珠的表麵也被鮮血所沾染了。

蕭無玨眼尖,立刻便看到了德妃的傷痕,眼看著那處墜著的血珠子,皺了皺眉,起身關切道:“您沒事吧?”說完,是又跟著一句:“兒子讓人給您來包紮傷口。”

德妃耳聽著這話,不等蕭無玨去喊人,便張口說道:“不用。”

這些小傷還不足以到請人的地步,何況這個時候,她最關心得也不是這些。

心煩意亂的從一側的夾盒裡取出一方帕子,在那還流著血的指尖上隨意擦拭了一回,等到那血不再冒出,便把手上還套著得那串佛珠並著這麼一方帕子隨意仍在一側。

而後是又取過一旁擱置著的茶水,連著用了好幾口,等到勉強平複好心底的情緒,她才握著茶盞朝底下坐著的蕭無玨看去。

蕭無玨早慧,自小就沒有怎麼讓她操心過,所以她對他從來沒有怎麼擔心過。

可今日——

想起先前蕭無玨同她說得那些話。

德妃這才平複好的心情又徹底沉了下去,她這個兒子,這個從來沒有讓她操心過的兒子,今日竟給她鬨出這樣的糊塗事來!雖說今日在華安寺發生得那些事,王家為了臉麵自然不會往外去說,那些和尚更加知道怎麼守口如瓶。

可隻要想到自己的兒子在眾目睽睽之下做出這樣的事,還讓那麼多人瞧見,她這胸口就變得起伏不定。

合了合眼,勉強壓抑住心底的情緒。

等再睜開眼時,放下手中的茶盞,看著蕭無玨,沉聲問道:“你打算如何?”

“兒子說過要給王家一個交待。”

“交待?”德妃一聽這話就頓時火冒三丈,手撐在一側的引枕上,擰眉怒道:“那麼一個沒名沒分的東西,你要給什麼交待?不過就是個上不了台麵的庶女,連王家的宗譜都沒上,隨意給個侍妾的名頭,送進府裡便是。”

她今日是真得生氣了,所以說起話來全然沒有遮掩。

這也虧得是如今殿裡沒有其他人,要不然隻怕旁人都該以為這位跟菩薩似的德妃娘娘是中了巫術了。

“母妃——”

蕭無玨無奈得喊了人一聲。

起身替人重新倒了一盞茶,而後才同人說道:“那個林雅的確算不得什麼,可說到底,她也是王慎的女兒、是王家的人,何況...”他今日做出那樣的事,又被庾老夫人和王家的其餘主子親眼撞見,打得那可是王家的臉麵。

區區一個侍妾就打發了,王家怎麼可能會同意?

如今王家在長安城的地位還很高,父皇也很看重王家,他不能這樣輕易得罪了,何況這樁事,瞞得住旁人,卻瞞不住他那位父皇。若是這個時候,他又要娶王家的女兒,又要娶魏國公府的二姑娘,這番做法彆說他那位父皇會多思多想。

隻怕朝中不少老臣都要說道了。

想到這——

蕭無玨握著茶壺的手又收緊了些,而後才同人說道:“您去同未央宮的那位說,就說我要娶王家五娘,至於那個林雅,便給個侍妾的身份,一道抬進府裡。”

如今王家待字閨中的還有大房的王六娘以及三房的王五娘、王八娘。

王珍的年紀原本就不小了,如今因為馮氏的死還得守孝三年,等到三年之後,即便身為王家女,隻怕也不好婚嫁。

他這樣做,起碼能讓王家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