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場上的人大多都把注意力放在王禎的身上,溫有拘這摻著笑意的目光, 除了崔柔, 也就隻有王慎瞧見了。
王慎就站在崔柔的身邊。
無論是溫有拘看向崔柔時帶著笑意和溫和的目光, 還是崔柔望向他時摻著擔憂的視線,他都瞧了個一乾二淨。
麵對溫有拘, 王慎心中的思緒還是有些複雜的。
他既感謝溫有拘這一回出手相助,要不然即便他派去再多的人,即便有蕭無珩,隻怕王禎也根本也撐不了這麼久的時間。
可同樣。
因為崔柔的關係。
他也不可能對溫有拘沒有絲毫芥蒂。
有時候, 人就是這麼奇怪,即便明知道自己跟崔柔已經沒有可能了,可心中終究還是會留有一絲希冀,一絲盼望。
垂眸側目看了眼身邊人, 眼看著崔柔仍舊神色怔怔得望著溫有拘,王慎竟然不由自主得想起那個月下,兩人比肩而站時的身影。
歎了口氣。
收回目光, 什麼都沒說, 隻是收回了搭在王禎肩膀上的手,往前走去,周遭護衛見他過去自然紛紛讓開了路, 王慎便一路走到了溫有拘的馬車前。
眼看著王慎過來。
溫有拘的臉上並沒有多餘的情緒,他隻是平靜得收回目光,而後無波無瀾得朝佇立在眼前的男人看去。
兩人無論在朝中還是私下都曾見過不少回。
隻是這還是頭一回,兩人在見麵的時候, 沒有劍拔弩張。
王慎迎向溫有拘的目光,眼看著那雙眼中平靜到沒有絲毫波瀾的情緒,沒有說話。
隻是望著他。
等到目光在看到他眼下的烏青和臉上的蒼白,想起當日秦隨信中說得寥寥幾句,溫有拘的武功有多高,他很清楚。
能讓他變成如今這幅樣子,所受的傷肯定不輕。
想到這。
王慎斂儘心中所有的情緒,同人鄭重其事得致了一聲謝:“這次,多謝侯爺了。”
不管是因為什麼。
溫有拘救了小禎是事實。
這一聲謝,他擔得。
溫有拘聽著這話,臉上卻仍舊沒有什麼變化,因為車簾掀起的緣故,外頭的風打進馬車裡頭,有些冷。
以前在邊陲的時候,再冷的日子,他都沒覺得什麼。
看來這次的傷的確是有些嚴重了。
伸手掖了掖身上的鬥篷,輕輕咳了幾聲,等到平複後才看著王慎,神色淡淡得說了一句:“國公爺不必如此,你很清楚,我做這些不是為了你。”
說完。
目光朝不遠處站著得那位婦人看了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王慎走了過來,這會崔柔已經收回了目光,不過溫有拘能夠察覺出,她偶爾餘光還是會看過來。
正好這會他就望著那處。
崔柔餘光看過來的時候恰好被他捕捉到,眼看著她臉上陡然升起的紅暈以及幾分掩不住的慌亂,溫有拘難得有些開懷的笑了笑。
隻是也就一個呼吸間的事。
他便掩了臉上的笑意,收回了目光。
這會場上還有很多人,即便他在最後頭,可他還是擔心有人瞧見,他倒是沒什麼...可崔柔臉皮薄,要是被人說道幾句,隻怕以後更不肯見他了。
想到這,心下又忍不住歎了口氣。
溫有拘這番動作。
周遭眾人都沒有瞧見,可王慎就站在馬車邊,自然是瞧了個清楚。
他沒有說話。
隻是看著溫有拘,看著眼前這一張坦然到極致的麵容,好一會才開口道:“不管因為什麼,你都救了小禎,這個情,我記下了。”
“日後...”說到這,語氣一頓,跟著是又一句:“日後,榮安侯有什麼需要我們王家的地方,隻管開口。”
這話說完。
王慎也未再理會溫有拘,轉身離去,等走到眾人跟前,他才開口:“好了,回去吧。”
眾人自然也沒說什麼,各自上了馬匹。
王珺也沒說什麼,扶著崔柔重新上了馬車。
等到眾人都上了馬,王慎才又看向蕭無珩,拍了拍他的肩膀,口中是同人說了一句:“無忌,這次,你辛苦了,回去好好歇息吧。”
蕭無珩耳聽著這話也沒說什麼,朝人點了點頭,隻是翻身上馬的時候,目光還是忍不住朝那輛已經落下車簾的馬車看了一眼。
他和嬌嬌已經有一段日子沒見了,先前礙於人多,他也不好同人說話。
握著韁繩的手有些收緊,隻是也就這麼一瞬,便被他鬆開了,不著急,來日方長,他有的是時間。如今...且讓她同她的家人好好相聚吧。
想到這。
蕭無珩也就收回了目光。
馬車已經往前駛去,王珺可以透過那翩躚翻起的車簾看到外頭的光景,眼看著蕭無珩仍舊高坐在馬匹上,搭在膝蓋上的手便又收緊了些。
先前隻顧著和小禎說話。
她都沒能同蕭無珩說上一句,甚至連目光都沒怎麼朝人那處看去。
如今坐在馬車裡,遠遠看著蕭無珩坐在馬上,王珺才發現他瘦了許多,或許是因為趕路,下巴那處都有些泛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