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蕭無玨會怎麼對待你這個孩子?”
“未婚先孕, 傳得出去, 你說他會怎麼對付你呢?”
...
林雅在聽到這兩句話的時候, 臉上所有的笑意都僵住了。她這些日子過得太過肆意, 還真得就沒想過蕭無玨會怎麼對待這個孩子?或許是她早已經篤定蕭無玨會喜歡這個孩子,所以根本就沒往彆處去想。
可如今聽著這一句“未婚先孕”, 她這心下一時卻有些恐慌了起來。
她和蕭無玨的結合本來就是因為一場意外,當日因為這一場意外,使得蕭無玨被迫娶了王珍和她。而今,若是再傳出去她懷有身孕的消息,那麼...蕭無玨會怎麼做?
想到當日蕭無玨離去時那張陰沉的臉,林雅將養了幾日還算好的氣色,此時卻變得慘白了起來。
好一會。
眼看著王珺那一如舊日的笑意。
林雅的臉色幾經變幻後也變得莫測起來,咬著牙,強撐著身子,壓低了嗓音惡聲道:“這是他的孩子,他第一個孩子!”
“他肯定會留下!”
“是嗎?”王珺輕輕笑了下。
手覆在兔毛手兜上輕輕拂過上頭的皮毛,那雙含笑的桃花目仍舊好整以暇得望著她, 她原本就要比林雅高, 如今望著她,縱然沒什麼表示也有幾分居高臨下得模樣,像是天上的神佛在看這世間的可憐人:“你若覺得是, 那便是吧。”
王珺來前還想看看這輩子的林雅經此一事會有什麼變化。
可如今看來——
倒也不外如是。
想著前世的自己竟然輕信於她,致使自己落到那種地步,王珺還是忍不住搖了搖頭, 未再往下想,隻是循目掃過四周。
該搬得東西都搬得差不多了。
王珺就這樣掃過一圈,而後同林雅笑說道:“我看你如今也沒這個心思再請我賞看你的屋子了。”
這話說完也沒聽到林雅回答,隻能看著她雙目沉沉直直看著她,像是心裡有無數的恨意要宣泄,偏偏什麼都說不出。
眼看著林雅這幅樣子,王珺忍不住是又笑了一回,重新收回手放進手兜,未再同人說什麼,隻是臨來要走得時候,似是突然想到什麼,停下步子,往身後看去:“對了,有句話,忘記同你說了。”
“未免日後你覺得我又對付你,有些事,我還是事先同你說清楚了的好。”
“你想要血燕想要古玩字畫,且隨你去,隻一點,安生點,你要對付王珍,我不會管,可你若是敢去折騰祖母——”說到這,王珺望著林雅的雙目微沉,就連聲音也低了幾分:“林雅,你知道我是個什麼脾氣。”
眼見人的臉色變得越發慘白起來。
王珺未再往下說,隻是淡淡瞥了人一眼,而後轉身往前走去。
林雅看著王珺離去的身影,撐在小腹上的手收緊,臉色發白得卻是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身後的丫鬟、婆子不知道她們說了什麼,隻是遠遠站著。
如今見王珺離去,又見林雅小臉發白,眾人也沒有上前的意思。
她們心裡對林雅多半是有些看不起的,尤其這幾日不知道她怎麼回事,突然就折騰了起來,偏偏老夫人和郡主也沒說什麼。
她們這些做下人的,沒辦法,隻能照辦。
可照辦是一回事,這大冷天的被人使喚做這個使喚做那個,心裡總是有口氣在的,自然不可能真心待她。
眼見人身子有些輕晃的模樣。
雖然不知道先前兩人說了什麼,可肯定是讓這位主子不高興的話,這會上前去,免不得又被人臭罵一頓。
她們可不傻。
...
自打當日王珺去了萊茵閣之後。
林雅倒是少見得安份下來了,這幾日沒再折騰底下人,也沒遣人去回事處要這個要那個。
聽如意說。
這幾日林雅每日待在屋子裡,也不知道在想什麼,瞧著倒有些坐立不安的樣子。
如意坐在軟榻邊上的圓墩上,手裡握著一本冊子,正在給人報名字,等報到最後一個才悄聲同王珺說了一句:“聽說魏王昨兒夜裡回來了,今兒個一大早就被人喊進宮去了。”
“萊茵閣的那位這些日子這麼乖順,難不成是因為這個緣故?”
耳聽著這話。
王珺也沒有抬頭,她是等到寫完最後一個字才擱下筆,而後是把冊子平攤放在茶幾上,等著上頭的墨汁變乾。待接過如意奉過來的帕子時才同人說了一句:“這事一日沒個結果,她就一日都不能安生。”
“那您說...”
如意措了措辭,又問了一句:“魏王會怎麼做?”
還不等王珺回答,她便又悄聲跟著一句:“說到底,這也是魏王的孩子,何況如今魏王府還沒個孩子呢。”
聞言。
王珺忍不住笑了下,她沒有抬頭,隻是垂眸細細擦拭著指根,對於蕭無玨而言,妻子、孩子都是可以說拋就拋的。
隻有權勢。
隻有那九五至尊的位置,才是他畢生所追求的。
一個還未出世的孩子,更何況這還是當日被設計下得來的孩子,蕭無玨怎麼可能會讓他留在這個世上?
想到這。
王珺忍不住想起前世自己那個無緣的孩子。
她曾經也真切得擁有過一個孩子,一個有著她血脈的孩子。
可惜,她沒能護好他。
握著帕子的手不由自主得收緊了些,前幾日才修繕過得指甲還有些毛躁,壓在皮肉上的時候其實有些疼,可她卻好似沒有察覺似得。
等到身側如意驚訝得喊了她一聲:“主子,您怎麼了?”
她才回過神來。
看著那白皙而又修長的手指上,此時卻印著幾個月牙印,把指根儘數收攏起來,掩蓋住那處的痕跡,而後是把手中的帕子遞給如意,同人淡淡說道:“會是個什麼結果,過陣子便能知道了。”
這話說完。
她也未再多言,眼看著一旁的冊子墨跡已乾,便扶了衣擺起身,道:“把冊子帶上,我去看看祖母。”
“是。”
...
正院。
王珺坐在庾老夫人身邊,正同她說起年節送禮的事:“孫女看了下以往同咱們家來往的名單便重新擬了一份禮單,您看看可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庾老夫人聽著這話,也未說話。
接過王珺遞過來的冊子翻開一看,眼見上頭擬著的名單以及下頭備注要送的禮,滿意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