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嚴十七看著風吹花的纖腰,已經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可惜不能一擁。他這樣的家世、品貌也不是不能成為風吹花的入幕之賓,可是風吹花曾經在上元燈節的大戲台上對著所有人宣布,要做她的入幕之賓必得是她的夫主。
像嚴家這樣的簪纓世族,卻是不能容忍子弟納教坊女子為姬妾的,這一點就不如皇子了,那是真的,香的臭的都可以往府裡拉,皇帝對自己兒子多個女人也完全不在意。
嚴十七沉迷於風吹花的舞姿,被人一巴掌拍在肩上才反應過來身後有人,回過頭去卻是六皇子蕭詵來找他喝酒。
蕭詵的酒量那是隨了他祖宗,用海量來形容也不為過,嚴十七就不同了,詩詞歌賦、琴棋書畫是樣樣比蕭詵精通數倍,但拚酒就隻能甘拜下風。
嚴十七喝到後麵就心裡發苦,也不明白六皇子怎麼專挑自己拚酒?他可不記得自己有得罪他。.
嚴十七不得已地往旁邊看去,隻盼著蕭謖能救救他,結果蕭謖正與何子肅對飲,絲毫沒留意到他這邊的情形。蕭詵又拉著他不放,嚴十七吐了一次,醉死得怎麼回家的也不知道。
再醒過來時,嚴十七已經不辨日月,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幾日。他揉著嗡嗡作疼的腦袋,叫人進來伺候。侍女春蘭端了銅水盆進門伺候道:“公子,上回你請鬆山伯製的弓送來了。”
鬆山是製弓大家,如今已經是知天命的年紀,所以人稱鬆山伯,他已經很少親自動手製弓了,若非是因為蕭謖的關係,鬆山也不會應了嚴十七所請,無關身份地位,製弓良匠喜歡的隻會是擅於使弓的良將。嚴十七顯然不在其列。
“拿來我看看。”嚴十七雖然喜文厭武,但因為祖父官居太尉,所以對弓箭之優良還是能看得出的。他將給馮蓁特製的弓拿在手裡掂了掂,隻覺有些重,比尋常男兒用的還重,心下不由有些不悅,“這鬆山伯可真是名不副實,定製時已經講明乃是送給女君的,他居然還造得如此重。”
春蘭瞧了瞧道:“不過這弓可真漂亮。”
木質光澤,如包玉漿,弓身上雕刻著如意紋,還鑲嵌了一塊綠色的琥珀,裡麵藏著一隻完整的蜜蜂,連翅膀上的紋路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嚴十七摸了摸那琥珀,即便是他也很少見到這樣名貴的琥珀。這琥珀自然不是他拿出來的,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蕭謖了。嚴十七甩甩頭,看來他表哥為了能讓他娶到馮蓁,還真是花了大手筆的,比他這個要娶媳婦的人還上心。
既然蕭謖如此“勢在必得”,嚴十七就感受到了壓力。人在壓力之下,通常都會變得聰明一些,有些想不明白的事兒,突然就能明白了。
嚴十七眯了眯眼睛,六皇子灌他酒很可能是就是因為馮蓁的事兒,以往就聽說過六皇子經常往城陽公主府去的事兒。而蕭謖這麼上心,自然是不願意讓蕭詵娶了馮蓁做側妃。
嚴十七知道,他們家和蕭謖乃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
。若是以後繼位的人不是蕭謖,就算嚴家沒事,但他們三房肯定有事兒。
嚴十七一著急起來就想起了榮恪,他消息最是靈通,所以趕緊騎上馬去了五皇子府,也沒尋蕭謖,直接就去找融科了。嚴十七知道自己這位表哥素來辦差用心,白日裡在府上能尋到他的機會不多。
榮恪聽了嚴十七的來意就道:“正好今兒六皇子和蓁女君約好了比箭。”
嚴十七道:“可我從沒登過長公主的門兒,跟蘇樂言也不算熟,這樣貿然登門恐怕……”
杭長生在旁邊插嘴道:“今日殿下還沒去衙門,十七郎你不妨邀了殿下同去。”元豐帝如今將幾個皇子都放入了京城各衙門曆練,所以蕭謖幾人身上都有差使。不過卻不同於普通官員,那些人是每日必須得去衙門報道,皇子麼則是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
蕭詵不耐煩衙門裡的繁文縟節,也不願受案牘之累,索性就隻掛了個職,蕭謖和蕭論倒是實心在做事。老二蕭證去衙門那通常是找文人喝酒吟詩賞畫去的。
“表哥恐怕未必肯。”明知道會被拒絕,所以嚴十七就沒想過要去試一試。
“問一問,又有什麼關係?”杭長生在旁邊笑著插嘴道。
嚴十七想想也是,畢竟蕭謖也是希望自己趕緊娶了馮蓁的,是以聽從杭長生的建議去試了試,沒曾想還真成了。嚴十七不由暗忖,他表哥果然上心,看來他勢必得娶馮蓁,幫蕭謖表麵上穩住城陽長公主了。
這一日城陽長公主府可就熱鬨了,三皇子蕭論比蕭詵到得還早,他倒像不知道比箭的事兒,而是專程來謝馮蓁的,特地帶了一車的禮物。
“上次從秦水回來,你不是已經送過謝禮了麼?”長公主道。
蕭論含笑道:“聽說幺幺常去蔣府,宋夫人收禮收得手都軟了,這次論帶來的東西也不值什麼錢,就是南邊兒來的一些新奇玩意罷了。”
“那你可算是送對禮了。”長公主笑道,卻絲毫沒有讓人去叫馮蓁的打算,“她呀每次去蔣府都要發愁,不知該送什麼新鮮事物呢。”
長公主又問了句蕭論新得的嫡子的事兒,然後便端起了茶送客,蕭論倒是沒走,轉身去了蘇慶的院子。他既然來了,自然是衝著蕭詵來的,他本是不擔心蕭詵與馮蓁的事兒的,無論如何馮蓁總不能給蕭詵做側妃。
然則看蕭詵那般上心,又是送絹花,又是比箭,蕭論便有些坐不住。畢竟對付女郎,若是動之以情,她們便是命也甘願為你舍了,說不得萬一馮蓁頭腦一熱,被蕭詵給打動了呢?就算長公主不允許,那萬一蕭詵和馮蓁背著長公主成了事兒呢?若是珠胎暗結,就算是不想做側妃也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