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馮蓁在被子裡理了理自己的衣裳,打從昨晚被蕭詵驚嚇後,她現在睡覺穿的褻衣可都是規規矩矩的,也就先才為了引0誘蕭謖才拉得鬆散了些,現在重新係好,也就一絲不露了。
蕭詵還是比蕭謖客氣多了,先在窗外輕輕敲了敲,低聲喚道:“幺幺。”
馮蓁沒搭理蕭詵,但是也知道蕭詵既然來了,就不會因為她不應答而離開。果不其然,窗戶上的木栓被撬動了。
馮蓁輕輕地避著光走過去,趁著蕭詵用手來開窗時,一把將小半開的窗戶用力地扇了回去,蕭詵沒有防備,當時就痛得幾乎喊出來,幸虧反應了過來,趕緊用手捂住嘴。
馮蓁從內拉開窗,冷冷地看著在窗外捂著嘴的蕭詵。
蕭詵放下手,委屈地道:“幺幺,你今日為何要將何敬拉上?”
“那是因為六殿下欺人太甚。”馮蓁恨恨地道,“殿下把我的院子當什麼地方了?青樓妓寨麼?為何要如此害我,恨不能我被萬人唾罵麼?”
蕭詵猛地搖著頭趕緊解釋道:“可是孤見不著你啊。”
馮蓁垂下眼皮道:“見不著,就是我給六殿下的回答了。”
“幺幺。”蕭詵幾近哀求地看著馮蓁。
馮蓁輕歎一聲,“手還好麼?”
蕭詵搖搖頭,把紅腫的手指伸到了馮蓁眼前,沒長大的孩子還撒嬌呢,怎麼不去找個娘呀?
馮蓁轉身道:“進來吧,我給六殿下上點兒藥。”
蕭詵的臉上立即展現出傻大個兒似的笑容,乖乖地跳進了窗戶。
馮蓁就跟忘了衣櫥裡還藏著個野男人似的,很泰然地讓蕭詵坐下,然後去外間取了日常用的藥匣子進來,沒好氣地道:“把手伸出來。”
蕭詵乖乖地伸出手。
馮蓁拉過蕭詵的手,仔仔細細、反反複複地給蕭詵的手指上起藥膏來,順便薅一點兒羊毛,增加羊毛的多樣性。
蕭詵心裡可被馮蓁此時的溫柔給弄得美美的了,他想說,沒那麼嚴重的,可又舍不得離開馮蓁,便任由她塗塗抹抹,把他的手指抹得跟臘腸一般肥厚。
“殿下以後彆再夤夜來此了,否則可就不是手指被夾了。”馮蓁低頭抹藥的時候道。
“幺幺,孤心甚悅你。”蕭詵低語道。
馮蓁抬頭朝蕭詵笑了笑,“哦,以前我還是個小胖妞的時候,可沒見殿下這般惦記過我。”
蕭詵趕緊解釋道:“你從秦水回來後,孤也想去看你的,可那時候姑祖母不是不見任何人嘛。”
馮蓁繼續笑:“殿下若真有心,那時候怎麼不見殿下深夜翻牆呢?”
蕭詵這真被問著了,頭疼地撓了撓後腦勺,一時想不出理由來忽悠。
“說到底,殿下不過就是見色起意罷了。可我總是會老的,色衰而愛馳,到時候就是隻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了。”馮蓁略帶嘲諷地道。
“孤不會的。”蕭詵趕緊
否認。
“是麼?”馮蓁拖長尾音道,“殿下若是肯為我遣散所有姬妾,且在祖宗跟前發誓,此生隻有我一人,那我就嫁給殿下。”
蕭詵吃驚地看向馮蓁。
馮蓁也回望著他,微抬下巴,略帶挑釁。
蕭詵這才發現,馮蓁是認真的,於是有些結巴地道:“這,這,沒人會這樣。”
“那殿下若要娶我的話,就得跟我外大母商量了,我這條路殿下是走不通的。”馮蓁重新垂下頭,繼續給蕭詵的手上上藥,一直上到他離開。
蕭詵跳出窗戶,出了城陽長公主府邸後,才發現自己的手火辣辣的疼,比剛才被夾著時還痛。而且整隻手掌眼見著地往上腫,跟上氣兒的饅頭似的,他這才知道是著了馮蓁的道了。
小女君日日就愛搗鼓胭脂香粉,偶然也搗鼓出了一點兒叫人皮膚腫脹的失敗的香膏,本沒想著有什麼用的,誰知倒是在蕭詵手上試驗了一回。
馮蓁栓上窗戶時,還忍不住想笑,估計明天蕭詵的手就真能叫大豬蹄子了。
回頭時,蕭謖已經從衣櫥裡鑽了出來,馮蓁和他隔桌相望,誰也沒開口。
終於還是蕭謖沒按捺住,“幺幺,剛才若老六答應了你的條件呢?”
馮蓁聳了聳肩,淡然地笑了笑,“自然是履行承諾啊,那樣的男子若還不嫁,難不成還等天生的神仙下凡呐?”
幸虧蕭謖沒蠢得說什麼那他算什麼,因為馮蓁已經準備好一籮筐的話回懟他了。
“孤也要遣散所有姬妾,一生隻能有你一人麼?”蕭謖看著馮蓁的眼睛問。
那真是萬萬不必,也萬萬不可了。即便蕭謖真肯做到什麼一生一世一雙人,馮蓁也不會真想嫁他。所以趕緊笑了笑,“殿下連我的玩笑話也分不出了麼?我隻是為了讓六殿下知難而退罷了。”
蕭謖沒說話,隻眼神依舊梭巡著馮蓁的臉,那樣的仔細,好似要把她毛孔裡的蟎蟲都給揪出來似的。
馮蓁被蕭謖看得有些心裡發毛。
“心裡難道不想麼?”蕭謖問。
馮蓁垂眸道:“當然想啊,估計每個女子都是這般想的。可我不會讓殿下為難,也不願做個叫人非議的妒婦。”這話馮蓁覺得自己說得甚是深情,也甚是知趣解意了。
然蕭謖依舊沒動。
馮蓁走到他跟前,環住蕭謖的腰,抬頭仰看著他,儘量做出深情款款的模樣來,“我隻要殿下心裡有我就行。”
可比起馮蓁的深情來說,蕭謖卻隻敷衍地摩挲了一下她的頭,“早點兒睡吧,孤府中還有事,先回了。”
馮蓁不舍地拽住蕭謖的衣裳,這才來多久啊?她給自己的布置的羊毛量今日可還沒薅夠呢。
隻是蕭謖要走,馮蓁也留不住,她隻好撒嬌一般地點了點自己的嘴唇。
蕭謖回頭在她唇上敷衍地啄了啄,便頭也不回地消失在了夜色裡。
馮蓁知道自己一定是哪一點兒惹蕭謖不高興了,隻是不知道他是為蕭詵的夜
闖香閨而覺得她輕薄淫0蕩,還是因為後麵她說的要蕭詵遣散一切姬妾的話。
難道是怕她口是心非,最後逼迫他也遣散姬妾?馮蓁想了想虞姬、霜姬那樣的美人,覺得若是換做自己,那也是不肯的。
馮蓁聳了聳肩,她才懶得去管蕭謖怎麼想她,她要的隻是養熟第四顆仙桃的羊毛而已。就算老五、老六這兩條路都走不通了,她還能去找老三呢,再不濟不是還有老二那朵風流花麼?
想到這些,馮蓁也就寬慰了,閉上眼睛一覺便到了大天亮。
早起給長公主梳頭時,馮蓁看了看旁邊伺候的侍女,“外大母,我有話想同你說。”
長公主點了點頭,轉頭看了看,那些侍女便就無聲地魚貫而出了,甚是訓練有素。
“外大母,昨兒夜裡,六殿下闖到我院子裡來了。”馮蓁低聲道。
長公主原本揀了支玉簪要戴,聞言手裡的玉簪便掉到了地上,摔成了兩段。
“我怕叫人看到了,反而跳進黃河洗也洗不清了,所以沒敢聲張。”馮蓁低聲繼續道。
“他沒做什麼更出格兒的事兒吧?”長公主問。
馮蓁搖搖頭,蕭詵自然沒有出格的事兒,但另一位就太出格了。馮蓁也猶豫過,畢竟這事兒告訴了長公主,那不僅蕭詵以後再來不了,就是蕭謖也來不了了,那她的羊毛可就不容易薅了。
但是昨晚蕭謖的行徑實在叫馮蓁有些生氣,這人呐是感性動物,一衝動,就連羊毛馮蓁也不在乎了。誰叫他想走就走的,她以後就要讓他想來卻來不了。
長公主歎息了一聲,轉頭拍了拍馮蓁的手背,“吾會另安排人守衛你的院子的,不過你這容貌,隻怕誰都得防著。”
馮蓁後來才曉得,原來她的屋子裡還有一重暗門,門後有地道,能通到後園中的假山下,那兒有一處暫避的屋子,一應生活物件齊全,還備了長達半年的乾糧和一大缸子水,這是長公主給家人準備的退路。
彆看她權焰滔天,可越是這樣,就越像是在刀尖起舞,必得留下後路才行,否則一夜便能滅門。
馮蓁在密室裡轉悠了一圈,想著以後蕭謖若再來,便隻能撲個空,心裡不由暢快了些。
這日敏文叫人送了帖子來,請馮蓁到嚴府觀荷,這自然隻是見麵的借口而已。馮蓁掰著指頭算了算,敏文這成親還不到一月呢,按說新婦第一月都該安安生生地待在夫家的才是,哪兒就急著宴客了?
長公主知曉後道:“你去看看也好,不去你心裡也不安。另外盧家那丫頭那兒,你也可以去坐坐。”
馮蓁點點頭,備了些禮,這便去了嚴府。
隻是穿過遊廊時,卻見一龍驤虎步的男子從端頭過來,約莫三十五、六,上唇上蓄著兩撇胡須,生得尊貴儒美,想必年輕時也是風靡上京的美男子,這會兒則是十分有魅力的美大叔。而且看得出是權柄在握之人,走路虎虎生風,好生有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