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 73 章(1 / 2)

宮女升職記 鵲上心頭 13215 字 6個月前

沈輕稚一來,蕭成煜的胃口就好起來。

帝妃二人用了一會兒晚膳,待用了五六分飽之後便不約而同停下了手,開始慢條斯理吃茶看勇士們跳舞唱歌。

篝火熊熊燃起,火邊就是年輕力壯的年輕兒郎,他們一邊跳,一邊唱著古老的歌謠。

沈輕稚越看越覺得有趣,眼睛亮晶晶的,就連蕭成煜同她說話都沒聽到。

蕭成煜:“……”

蕭成煜端著茶杯的手頓了頓,扭頭看向邊上侍立的柳素衣,道:“給寧嬪娘娘上一碗杏仁酪。”

柳素衣躬身,安靜無聲退了下去,不多時便端上來兩碗杏仁酪。

杏仁酪的香味很獨特,尤其是秋日傍晚的涼爽天氣裡,熱乎乎的杏仁酪帶著奶香味,沈輕稚嬌俏的鼻尖微動,一下子便聞到了杏仁酪的味。

她立即就不去看篝火邊的年輕男兒,轉過頭來看向柳素衣。

柳素衣衝她福了福,先給蕭成煜呈上杏仁酪,然後才端了另一碗放到沈輕稚麵前。

熱乎乎的杏仁酪一上,沈輕稚的心思就圈在吃上了。

她這碗杏仁酪上灑了點點白芝麻,她用白瓷勺子淺淺品了一口,絲絲甜味混合著杏仁的香味便充斥口鼻之間,她眯了眯眼睛,對蕭成煜道:“陛下,這個好吃的,你也嘗一嘗。”

蕭成煜的那一碗沒有放白芝麻,應該是禦茶膳房特地用來區分甜味的,沈輕稚這碗更甜一些,蕭成煜那碗就清淡許多。

見她重新看向自己,蕭成煜不動聲色端起杏仁酪,滿意地品了一口。

入口即化,芬芳馥鬱,確實很好吃。

蕭成煜對沈輕稚道:“你若喜歡,以後每日都品上一碗,這邊有飼場,牛羊都有不少,奶品很多。”

沈輕稚便高興了,她道:“那臣妾便謝過陛下了。”

待得晚宴結束,一行人回了東安行宮,蕭成煜沒讓沈輕稚回自己的芙蓉園,領著她一起回了暢春芳景。

沈輕稚沐浴更衣,一頭長發編成長辮子盤在腦後,她身上披著薄紗,一步一步走入湯池裡。

蕭成煜此刻已經閉目養神多時,聽到水聲,便輕輕一伸手,把她柔軟的腰身攬在了身側。

沈輕稚安靜靠著他,笑著問:“陛下,今日可順利。”

蕭成煜道:“順利。”

他不悲不喜,並沒有計劃如約而行的喜悅,也沒有被人背叛刺殺的憤怒,此刻的他一如往日那般平靜。

沈輕稚知道,他現在的平靜已經是百般籌謀之後的結果,在他心裡已經經曆過一番驚濤駭浪,而此刻海浪已平息,隻剩下寧靜的大海了。

溫泉湯池水溫熱,暖得沈輕稚通身舒暢,她眯了眯眼睛,倦意便如潮水般湧來。

既然困了,她一歪頭,就那麼自然地靠在蕭成煜肩膀上,枕著他寬厚的臂膀問:“二殿下呢?”

蕭成煜輕輕拍著她的後背:“等等看吧。”

沈輕稚嗯了一聲,又問:“陛下,我不怕,所以陛下也彆怕。”

蕭成煜這一連串的籌謀,最後即便徹底肅清了前朝後宮的暗線和二心人,卻也會背上弑母殺弟的罪名,無論對方做了什麼,但這罪名都要落到史書上。

空留後人評判。

在最初的時候,蕭成煜或許也猶豫過,但最終家國安康和平在他心中占了上風,名聲而已,他並不看重。

沒有哪個皇帝是全無罵名的,他自己問心無愧便是了。

這也是母後一直教導他的。

蕭成煜閉著眼眸,淺淺呼出一口氣:“好,朕不怕。”

兩個人安靜地靠了好一會兒,等到身上都出了汗,才出了湯池,回到寢殿安然入夢。

這一夜,夢裡也有杏仁酪的馥鬱芬芳。

次日清晨,蕭成煜早早就起來忙碌了,即便在東安圍場,他也不能倦怠,今日便安排了小朝會。

沈輕稚醒來的時候天色大明,她在暢春芳景用過了早膳,便溜達著回了芙蓉園。

她一回去就開始問這兩日東安行宮的事。

戚小秋昨日一直陪在她身邊,留在芙蓉園辦事的是錢三喜。

錢三喜上了前來,殷勤給沈輕稚倒了杯茶,這才道:“娘娘,昨日絲柳姑姑來過,說那個失蹤的小黃門找到了。”

他臉上並沒有喜色,眉宇間也多了一絲愁苦。

“那小黃門是在荷花池裡找到的,這時節荷花池水不深,隻荷花繁盛,遮天蔽日的,一開始宮人就沒尋到,結果絲柳姑姑發了話,宮人便隻能再找,這才在淤泥裡尋到了他。”

沈輕稚淡淡嗯了一聲:“怎麼死的?”

錢三喜抿了抿嘴唇,儘量不讓自己聲音乾澀:“絲柳姑姑請了慎刑司的老嬤嬤看,老嬤嬤說……他是淹死在荷花池裡的。”

荷花池那麼淺,也不過隻到人胸口處,可那小黃門卻偏偏淹死在了池子裡,他臨死前拚命掙紮過,手上胳膊上都是淤青,很是嚇人。

沈輕稚聽了這話,卻問:“那不見了的饅首和包子呢?”

錢三喜一愣,這一次麵色就更難看了。

“回稟娘娘,宮人們並未在荷花池邊看到那些丟失的乾糧。”

沈輕稚伸手在桌上敲了幾下,突然道:“把行宮的堪輿圖取來給我看看。”

錢三喜應了一聲,很快便取來了堪輿圖,沈輕稚在堪輿圖上自習看了看,終於尋到了錢三喜所說的荷花池。

沈輕稚點了點那荷花池,卻道:“這裡位於東安行宮東北側,南邊並無宮室,是一片翠竹林,而西側則是兩處宮室,兩位小主所住的聽鸝館和賢太妃娘娘所住的樂壽堂。”

沈輕稚眯了眯眼睛:“樂壽堂皆是一層的古樸宅院,倒是聽鸝館有二層閣樓,若是站在聽鸝館的閣樓上,剛好能看到荷花池。”

錢三喜心中一凜,同戚小秋對視一眼,兩個人皆是凝重起來。

戚小秋便低聲道:“娘娘,可要吩咐絲柳姑姑嚴加看管荷花池?”

沈輕稚思忖片刻,道:“且不提這事古怪,便不古怪,一個大活人也不太可能在荷花池淹死,要知道這荷花池邊上還有娘娘們居住,宮人們難道都沒聽見他掙紮的聲響?”

“一個人若是想要求生,一定會大聲呼喊,但他沒呼喊出來,那隻有一個可能……”

沈輕稚聲音冷了下來:“有人不讓他呼喊,就一定要讓他死,可一個黃門為何一定要死呢?”

沈輕稚看著堪輿圖上的聽鸝館,想到李巧兒身上的錦鯉玉佩,心裡有了一個猜測。

但這猜測卻太過大膽,她自己都覺得離奇,那念頭隻在心裡浮起片刻便銷聲匿跡。

這念頭全憑她上一世的眼界,憑借上一世的見聞,才有了如今這個猜測,故而她不能說給任何人聽,即便是戚小秋也不行。

沈輕稚不由有些煩躁。

她也不知自己為何會煩躁,但那種不能言說的秘密壓在心裡,讓她總覺得心裡落了塊石頭。

她想要同人傾訴,可也知道這秘密不能跟任何人說,最終隻能化為一聲歎息。

“讓絲柳姑姑盯緊聽鸝館,也看好樂壽堂,太妃娘娘和公主、穆郡王都住在哪裡,務必要保護他們平安。”

戚小秋同錢三喜異口同聲:“是,臣領命。”

沈輕稚想了想,又道:“把那小黃門的生平都挖出來,看他究竟做過了什麼,我們才好順著線索查下去。”

她要查這黃門,不僅是要查東安行宮的秘密,她也想要查清李巧兒到底是怎麼回事。

即便隻是千絲萬縷的關係,沈輕稚相信隻要人動了手,就不可能萬無一失,毫無痕跡。

待安排完行宮的事,沈輕稚這才鬆了口氣。

之後兩日,行宮裡風平浪靜,沈輕稚自己玩自己的,很是快活。

而蕭成煜帶著升職的韓成在東安圍場狩獵,就連那兩個剛剛提拔上來的趙石頭和劉大勇,都一起受到了蕭成煜的褒獎,整個圍場的氣氛越發熱鬨起來。

又過兩日,蕭成煜終於抽出空來,提前同沈輕稚知會一聲後,兩人便於次日清晨,乘著一輛樸實無華的馬車出了行宮。

沈輕稚今日穿著藕荷色的襖裙,衣裙都是素麵的綿綢,是坊間富戶常見的樣式,並不如何奢華,反而很是樸素整潔。

她頭上盤著坊間娘子們經常梳的牡丹髻,頭上包著一塊乾淨的頭巾,隻在鬢邊簪了一隻銀簪,顯得素雅美麗。

她這麼一打扮,身上那種嫵媚風流之意一下便散了去,眉宇之間竟多了些溫柔平和來。

蕭成煜看到她這模樣,不由也愣了片刻。

彼時沈輕稚亭亭立在馬車邊,她回頭看過來,隻見蕭成煜隻穿了一身素藍的長衫,袖口褲腳都學著百姓那般係緊,頭上也隻係了簡單的發帶,通身上下簡單得很。

即便如此,他眉宇之間的那股英氣也藏不住,越是衣著簡單,越顯得他劍眉星目,俊美非凡。

待上了馬車,一路往繁花鎮行去,沈輕稚才問蕭成煜:“陛下,咱們可帶了錢?”

蕭成煜一愣,旋即便道:“輕稚,朕……我少時經常出宮,是知道民間疾苦的。”

沈輕稚不由笑了起來:“可是老爺,您這幅模樣實在瞧不出人間疾苦。”

她打趣一番蕭成煜,蕭成煜卻並不氣惱,他腦中隻聽到了老爺兩個字,莫名覺得很是悅耳。

待得他細細品完這兩個字,才抬頭看向沈輕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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